第769章(1/3)
刘贵家的听她们说得粗俗鄙陋,皱眉道:“已大半夜了,是好是歹都明儿再说吧。灵堂的东西先这么摆着,过几天再做计较。”/p
众人看了这么一出“夜半惊魂”,早已头晕脑胀,纷纷散去了。/p
水商观的东厢,跟夏暖燕记忆中的一模一样。真静从十来间屋子里挑选了半天,找了间相对好一些的把夏暖燕扶进去躺下。那屋子四面进风,冷得像是冰窖,除了夏暖燕躺着的木板床,只有一张四方桌子,一条四腿凳子。/p
“夏小姐,这里最清静,适合你休息,”真静找了件道袍给她盖上,“你先略躺一躺,我去师父那里要些衣物被褥、暖炉热汤的,给你驱驱寒。”说完就要跑出去。/p
“等等!”路上一直缄默的夏暖燕突然开口。/p
真静看着眼前柔弱的小人儿,安抚地一笑:“你不用怕,我马上就回来。”/p
“告诉我,现在是夏年夏月?我叫什么名字?”夏暖燕发问。/p
“哈?!”真静一呆。/p
“快!告诉我!”/p
真静挠挠腮帮,答道:“年月……现在是洪武二十七年九月,至于你的名字,灵位上倒是写了,可我不认识字啊……”/p
夏暖燕闻言闭上了眼睛,没有错,没有错,这真的是十八年前。心念一转,她往怀里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一片金锁。这是她刚满月的时候,母亲请巧匠给自己打的富贵长生锁。她爱惜地摩挲着金锁,苦笑一声,那时候,恐怕是一生中母亲最疼自己的时候。/p
两岁时,她的父母和离,夏校尉把外面养的妾抬了正妻,还特意在族谱上把母亲改成“罗姨娘(离)”,于是她从正妻之女变成了姨娘之女,也就意味着从嫡女降为庶女。母亲离开夏家时,赌气将年幼的自己也一起带走,带回了娘家。一开始母亲大概以为,夏校尉不过一时被狐狸精迷惑了,才会跟她和离,等他想女儿了自然会回头求她,把她们娘俩重新接回去。/p
因此,住在娘家的母亲依然买通了夏家的下人,探听夏校尉和那位新夫人的近况。谁承想,母亲听到一半儿就边哭边骂,将屋里所有够得着的东西统统砸得精光粉碎。原来新夫人早在做妾的时候,就给夏校尉生了个大胖小子,年纪只比夏暖燕小一个月,夏老夫人和夏校尉对嫡长子的爱护胜过心肝,只字不提她们娘俩的事。从那以后,母亲再也不愿意抱着夏暖燕唱歌了。/p
四岁的时候,外祖母见夏家真的不打算要夏暖燕了,就跑到母亲的院子里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彼时,夏暖燕已经懂事,听到“拖油瓶”、“留不得”之类的话,很怕母亲真的会不要自己,日夜忧惧哀思,于是生了一场重病。外祖母趁机说服母亲,把小孩子放到城外的农庄上更容易养活。母亲那时才二十三岁,对夏校尉的无情无义恨之入骨,又不想只守着一个女儿自断前程,就同意把夏暖燕送走。/p
三年之后,母亲听信“改嫁同姓之人不算失贞,还被人叫一声夏夫人,名声上也好听”的说辞,通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比她小三岁的落魄子弟夏阜。可是,成婚两年始终不能受孕,大夫诊出她早年曾用过大量的麝香,现已无法生育。母亲突然想起了她唯一的女儿,于是把已经九岁大的夏暖燕接回身边,让夏暖燕每日“爹、爹”的围着夏阜喊,让夏暖燕学弹琴、学跳舞逗夏阜开心。/p
没想到,在夏家住了还不到一年,夏阜花钱疏通了关系,谋到一个正八品的京卫指挥使司知事。去应天府赴任的那一天,却没带上她们娘俩,只让几个仆役挑了行李就匆匆地走了,连一句交代的话都没撂下。夏家的这座宅子是母亲带去的嫁妆,母亲托人把宅子典出去,带着夏暖燕再次回到娘家。/p
外祖母两年前就去世了,如今当家的是二老爷的夫人孙氏。母亲心灰意懒,羞于留在娘家,大部分时间都住在三清观里听经文。十岁的夏暖燕如履薄冰地在外祖家里住了半年,不知什么原因就人事不知,被棺材抬进了水商观。/p
前一世,这个时候的夏暖燕,也同样是这样在冰冷的棺材里醒过来,额角一片淤青,脚踝严重扭伤,却完全记不起发生过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睡在棺材里。/p
那时,有人问她怎么会死而复生,她回答说,只记得做了一个梦,看见三个幼童为抢一粒糖豆而打架,糖豆滚在地上,被她捡起来吃了下去,然后就醒了过来。/p
之后,这些话传到外祖家里,老夫人和大夫人特意请了人来解梦。具体说了什么没有人听见,不过,从此外祖一家就把夏暖燕扔在了水商观,让她“修身养性”,还给了太善五十两银子,让太善给她请个师傅学一学《女德》《女训》。/p
观里一开始把她当成客人养着,一日三餐虽然简陋,分量倒都很足,只是每日都要诵经忏悔。隔三岔五的,太善就在晨课时让她给众人背诵“悔过文”。内容是太善和太尘亲自撰写的,大意是说她生来就是不祥之人,一生克父母、克外祖父外祖母,克得兄弟姐妹都不能降世,求各路仙官宽恕她的罪孽等等。那时候的夏暖燕听不懂文言,不知道“悔过文”究竟在说些什么,别人让她背,她就如数背下来,而能听懂文言的道姑,就一边听一边捂着嘴笑。/p
两个月后,太尘去了趟外祖家,想汇报一下“教导”的成果,顺便再讨些“看顾费”。谁知,太尘连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