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1/3)
“去看看这个沈修究竟是不是去谈事情了。”泫冰眼中带着寒意,虽然他现在境况也不是很好,但是如果沈修敢对不起柠檬,那么自己让他死掉,还是很容易的事情的。
柠檬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也没有反抗,淡淡看了泫冰一眼,无力的靠在汽车软皮座椅上。
严维从高中时就是个不可思议的人。特长是挤公共汽车。
出门步行十五分钟,就能看见车站。等车人看见车子总是一窝蜂地挤上去,壮的撞人,瘦的被撞,上了车的鼻青脸肿,上不了的眼冒金星。他们中学的孩子挤车都有绝活,该如何侧着身子往前钻,有讲究。
严维更特别些,他每次远远瞧见汽车,车没停稳就跳上去,死死扒住车缝。
门一开,後面的人往前挤,就把他先挤进去了。
郁林第一次看见严维的时候,他正扒住车门,没二两肉的身子随着车身的颠簸左摇右摆。
那天,站台上站满了人,严维第一个上车,坐在靠窗的座位;郁林最後一个上,几乎没个站脚的地方,来来回回地被车门夹住。
严维总说:「开学做新生致词的人是个孬种。」
就算後来熟了,一去学校餐厅、小吃店、收发室等所有要排队的地方,严维就说:「小林子,你坐,你看包,排队你不行。」
他总能挤到最前面,买两个人的饭,抢糖醋鱼,掌勺的大爷一见严维就有了笑模样,一勺一勺地往饭里浇汤汁。
严维总给郁林取外号,心情好了叫小林子,心情不好了叫郁木木。
那个时候的郁林很宽容,他叫严维为严维,直到某个暑假的某个铁架床上,他叫了还在抵抗的严维一声维维。床单上全是汗,皱巴巴的,出了点血。
「你真狠。」严维咬牙切齿的说。
有他在,学校松了严了,都是一场疯魔。郁林在学校里官做得越大,严维就越能折腾。从开始的纸片,到後面玩金银闪卡,大伙像水手跟着船长排着队跟风。
等大家都在外套里套薄毛衣的时候,不知道谁说九四年的硬币含银量高,值钱。
严维把郁林的储蓄罐砸了,从三百个硬币里翻出四十几个九四年,拿到学校,一枚一枚的排开。等炫耀够了,又全塞进游戏机。
严维最奢侈的时候,买了个游戏机,一听说哪家没大人,就操起家伙往人家里跑,打坦克,打飞机。算好时间,等家长快下班了,脚底一抹油就撤。
只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有次游戏机怎麽也调不好,把人家的电视机给报销了。挨了一顿揍,这才收敛了不少。
他外婆每月就领那麽点钱,能玩的东西十分有限。但偏偏每个人都打心底里觉得他活得有意思,有乐趣。看着他每日里翻腾,生活就成了一件极有希望的事情。
第一次看见严维哭,也是在这个冬天。
郁林买来了饭,饭上还搁着两个热腾腾的包子。严维一口没吃,闹得脸红脖子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郁林不会劝人,在旁边陪着,看见他哭的直打嗝,还帮他拍背,顺气。
严维好久才憋出一句。「我难受。」
过了会,「郁林,我上课的时候睡了一觉,梦见我们分手了。」
那是九七年。
现在回头想想,严维,九七年,都是过去的事了。
严维车祸後的八年零十一个月,阳光照在他的眼皮上,看护拿着温热的毛巾,帮他擦着脸,直到双颊都有了血色,看起来像个健康的大苹果。
比起隔壁房间只放着心电监护插尿管的病人,这里还多放了两台肌肉按摩器和感官刺激器。长时间的流食和营养针,虽然没能让他运动练出来的好体格安然无恙,也不至於过分萎缩。
严维的手指动了一下。
看护解开他的病服,用大毛巾蘸了热水,用力擦着,连身体也被擦得发红。方便易脱的松紧带裤子,一下就被扯到膝盖。像洗布偶一样,看护为严维胡乱地擦了擦下体,彷佛那里是真正的海绵。
女人麻利地把他的身体翻过去。比起用手抠出粪便,定期更换纸尿布的护理,这样的工作实在算得上清闲。
严维的手指又动了一下。
富康医院,从住院区六楼的窗户看下去,可以看见医院门口的大水池,中心立着一块爬满苔痕的大石,二十多条金鱼长着肉瘤一样的眼睛,在池子里游动。
主治医生就站在门前,看着还在努力挪动手指的病人。
虽然眼皮还是无力地耷拉着,眼珠子却在眼皮下不停滚动。活体徵兆出现的太过姗姗来迟,以至於医生重复验证了许久。
据看护工说,严先生恢复意识是在五分钟前,不过瞧他的样子,似乎要更早一些。
五天後,崔东照常记着病历,谨慎地使用催醒药剂。
「能说话了吗?」他拿着病历,戴着一副无框银架的眼镜,长相斯文,左手插在医师袍的口袋。严维的眼睛已经可以睁开了,看上去精神健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被他记了下来。
「郁林这兔崽子哭死了吧。」
记忆和发声组织都没有问题,不过仍需确诊。
医生从胸前的口袋拿出枝钢笔,和病历一起塞进严维手里,「能写字吗?写几个字。」
那只手真抓紧了钢笔,过了很久,才开始动笔。
崔东把头凑过去,见上面写着:毛病。
过去不乏有车祸後丧失书写能力的病例,不过严维看上去只有性格方面有些小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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