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 强词夺理(1/3)
刚刚一直都跃跃欲试,想要跟着孔大学士和那大批文学之辈摇旗呐喊,进言文华殿中不用识字宫人内侍的洪山长,此时彻底失语。
原以为张寿这是复昔日卿大夫子与太子公子共读那春秋旧制的岳山长,踌躇难言。肖山长徐山长则是原本还思量是否要点一点古今阉宦那点擅权之事,这会儿却非常庆幸自己没有一时昏头。只不过,张寿所言这东宫侍从四个字,每个人都在咀嚼其中滋味。
其实汉唐时,东宫之中常有元勋子弟相从,但到了宋时,科举制度完备,就算是东宫官,那也都是有功名者跻身期间,谈不上共读的情分,更多的只是一种官职。
所以,本朝所谓的东宫侍读,在张寿这一批学生被选中之前,也一直都是翰林院文学清贵官员的一种兼职而已,名义大于实质!
只有九章堂那批人,算得上是很多年以来真正意义上的东宫侍读——陪太子一块读书……不,应该说和太子一块读过书的那种!
可现在,文华殿中众多人却不得不仔仔细细地揣摩,张寿所谓的东宫侍从,是什么意思?如果真的是要官宦子弟相从的话,哪怕真的是洒扫执巾帚,大概也会被人争抢到打破头的!谁不想自家子弟在少年时就入太子之眼?而且看皇帝对三皇子的爱重,那肯定是未来天子!
在无数人的目光注视之下,尤其是皇帝和三皇子四皇子好奇探究的目光注视之下,张寿慢条斯理地说:“本朝至今,慈庆宫和文华殿都曾经作为东宫起居之所使用,然则文华殿因为常常用于经筵以及便朝议事之地,世人常以慈庆宫为东宫,却不知慈庆宫乃是读书之所。”
“既然是读书之地,内侍宫人原本就大可不必常设,就比如昔日三皇子四皇子于国子监读书时,何尝带人随侍?”
皇帝登时心中一动。慈庆宫在宫城东南,而乾清宫位于宫城北面,彼此相隔虽然谈不上山高路远,却也有很长一段距离。而历来天子和太子的距离一拉开,容易产生各式各样的问题,尤其是三皇子还小,从前他都带在身边言传身教,如今骤然放去慈庆宫,操之过急了吧?
想到这里,他就微微颔首道:“三郎年纪尚幼,朕确实不欲令其出居慈庆宫,读书而已。”
嗯,虽说那些陈设和铺盖早就预备好了,但预备好了可以不用嘛,至于三皇子,继续居于和妃宫中当然不妥,直接挪到乾清宫昭仁殿好了,反正那边本来!
见皇帝给出了非常正面的回应,明显是打算把三皇子留在身边,张寿就气定神闲地继续说:“既然太子并不居于慈庆宫,那孔大学士以及诸位那担心,岂不是杞人忧天?慈庆宫洒扫以及日常事务,只需晨昏以及中午即可,甚至都不必照面,何来蛊惑人心?”
朱莹先来一通理直气壮的歪理,张寿再来一通另辟蹊径的正理——只是最初所言的侍从二字,张寿就仿佛忘记了似的,只字不提,于是皇帝固然开怀大笑,其余人却恨不得不张寿按倒在地踩上一万脚。说话说半截,这种人最可恶了!
孔大学士却懒得管张寿刚刚所言侍从二字,是不是为了向众多文武官员卖好,把心一横,干脆把刚刚已经捅破了一些的窗户纸完全戳破了。
“以乾清宫之严明,尚且出了管事牌子柳枫这等悖逆叵测之人,更何况他地!太子即将册封,日后身边难道也全无内侍宫人随侍?此乃防微杜渐,并非局限于慈庆宫一地,还请皇上明察秋毫,体谅臣等为了太子着想的一片苦心!”
朱莹刚刚见张寿在那随口发挥,可此时见问题又绕回来了,她登时柳眉倒竖。可她正打算把刚刚说过的话再重申一遍,皇帝却已经抢在了她的前面:“刚刚莹莹说了,一个读书人都尚且要红袖添香能读书的侍女,养僮仆也要识文断字能念诗,堂堂太子却要用粗鄙之辈?”
“是不是朕也最好吸取乾清宫中出了个柳枫的教训,从此之后,身边内侍也最好是目不识丁,免得蛊惑了朕?”
皇帝借用了自己的话来讥讽众人,朱莹顿时笑得神采飞扬,可紧跟着,孔大学士却摆出了极其强硬的姿态:“如若皇上定要用识文断字之辈,也未尝不可,但需得是忠孝双全,将《孝经》倒背如流的才行!古语有云,求忠臣于孝子之门,这是至理名言!”
“朕已经说过了,柳枫乃是在四郎面前搬弄是非,什么司礼监摒弃亲情乡情,纯属胡言乱语!此前朕还记得有御史弹劾过司礼监中人腾达之后,出钱在外置办大宅接了亲人进京,又在乡里建祠修坟之类的事,那时候倒没人说什么亲情难舍,乡情难割,只说彼辈奢侈!”
“以至于那位就办了两进小宅的司礼监随堂直接被黜落,那时候倒没人赞他孝心可嘉!”
言及于此,皇帝终于再也不耐烦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当下斜睨一眼,示意某个内侍敲响金钟之后,他就沉声说道:“总而言之,此事搁置不议,等太子册封了之后再说!然则东宫讲读,诸卿既然已经一一推荐,明日朕会从中遴选十人,每日两人,五日一轮于东宫讲学。”
“好了,时候不早,讲学吧!”
皇帝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搁置此议,哪怕孔大学士分外不甘心,可今天锐气一再被朱莹和张寿所挫,眼看身后附议众人竟是没人敢于出面硬顶,他不禁大为郁闷。
这种时候,他不禁深恶痛绝吴阁老这种应声虫,更鄙薄张钰这种明明资历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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