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梨花院落溶溶月(2/2)
痛失爱侣之后,还有勇气活下去,想当初芸娘走了,他恨不能随她一起去了。鹰失伴侣,撞石而亡,就连蛇这等毒物,在失去另一半之后,不吃不喝,绝食而死。动物尚且如此,何况是人。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姑娘,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受了那么多苦,怕是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他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小姑娘手足无措。看她哭得肝肠寸断,心中说不出的难受,都怪自己,让她背什么《李义山文集》。
那些冰冷的往事,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消散化开,悲恸和绝望随着他的安抚,一丝丝的抽离。她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轻轻地将她放到床上,退了出去。
走出室外,漫天星子闪烁,他亲手种的那棵魏紫牡丹,在皎洁的月光下,花开满枝,绚丽夺目。此花开在晚春时节,不与百花争春。每当桃李落尽,其它牡丹颓败之时,它才徐徐盛开,初开时是厚重的烟紫,怒放时是浅浅的粉红,几百片花瓣层层叠叠,千变万化,尽态其妍。如同那日她飞扬的舞衣。
月儿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一张弦丝雕花架子床上,意识逐渐清明,这才明白自己睡的竟然是小叔叔的床。她紧紧地抱着云香色锦被的一角,迷恋的嗅着上面淡淡的兰花香,和他身上幽幽的味道一样,带着一丝丝甜味儿,使人清新而宁静。
她走的时候,带走了那一本《李义山文集》
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
远路应悲春晼晚,残霄犹得梦依稀
她失神的望着帘外潺潺的春雨,院墙外面就是他住的地方。她住的西苑和他的冰雅阁只有一墙之隔。
这几日总是似睡非睡,似梦非梦,旖旎的梦境裹挟着她,如同外面连绵的春雨,丝丝缕缕,温存绵密。
一只大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猛地回过神来,正对上桑夫子严肃的脸。
桑夫子重重地将《女论语》摔在桌子上,拂袖而去。
柳夫人抱着哭得泣不成声的女儿,哭笑不得:“行了,行了,夫子那么大岁数了,有点倔脾气很正常嘛!”她擦擦女儿脸上的泪珠:“女儿家又不考状元,读书多了也无用。还是该学些女红针黹,从明个起,开始学绣花。”
绣花?月儿抬起头吃惊的看着柳夫人,好不容易收回去的眼泪再次决堤。
她对绣花抱有极大的成见,又费工夫,又费眼睛,还不如直接画上去,又快又鲜艳,同样美观大方。
几天以后,柳夫人对着女儿绣的长得像线疙瘩一样的鸳鸯摇了摇头,感叹一句: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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