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梨花院落溶溶月(1/2)
寿宴过后,柳夫人又多了一项爱好----说媒。
她那侄儿柳长生,惊才绝艳,人中翘楚,那是平阳一干少女心目中的梦中情人。柳媒婆抱着一大堆大家闺秀的小像来到东苑,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说得是天花乱坠,无双公子安安静静的听她说完,淡淡地说了一句:“长生身患恶疾,不想辜负好人家的姑娘。”
铩羽而归的柳媒婆将希望寄托在邻居江二爷身上,江百川貌比潘安,富比石崇,那是平阳一干丈母娘心目中的标准女婿,虽说带着个五岁的小娃娃,但是一富遮百丑嘛!柳夫人再次说得舌灿莲花吐沫横飞,江百川安安静静的听她说完,淡淡的说了一句“亡妻对我情深义重,今生不做它想。”
再次铩羽而归的柳媒婆寻了个由头将秦墓生骂的狗血淋头,这才除干净心中这口闷气。
这日傍晚,月儿估摸着惟熙已经散学,就再次偷偷溜了出来。她来到书房,只见小叔叔面色不善地坐在那里,惟熙可怜巴巴的跪在地上,一见到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可把月儿给心疼坏了,她连忙抱起弟弟替他拭去脸上的泪痕,怜惜的亲了又亲。
江百川拿起戒尺狠狠地在红木书桌上敲了两下,厉声说道:“跪下!”把惟熙吓得哆嗦了一下,连忙藏到姐姐怀里。
他瞪了月儿一眼:“你也跪下!”
“啊?”月儿满头雾水:“我为什么要跪下呀?我犯什么错了?”
江百川满脸愠色:“今日夫子告诉我,他发现一个神童,字迹清晰隽永,用墨均匀,非十几年功力,难以达到如此境界。我今天下午拜读了你的大作,果然不同凡响!”
“你的意思是说,我替他做功课?”月儿一脸无辜。
江百川一拍桌子,月儿吓了一跳,“你替他做功课,将来你替他参加科举考取功名?你这是在害他,你知道不知道?”
月儿一把扯过桌子上的文稿,“这不是我写的!”
“还狡辩?除了你还会有谁?”他极少动怒,这回是真生气了。
“这上面有许多字他还不认识呢?就算我要替他写,我也会写些简单的字,不会让人看出来!”
“嗯,看起来你很有经验!”江百川瞪她一眼,冷笑着说:“听桑夫子说,你会模仿很多种笔迹,当真是个人才!”
月儿连连摆手:“小叔叔,这真不是我写的!”她推推惟熙:“快说,这是谁替你写的?”
惟熙看了看爹爹手中的大戒尺,十分没骨气的往后缩了缩。
江二爷怒道:“别演戏了,除了你还会有谁?”
月儿心中万分委屈,可是她也怕小叔叔打弟弟,倒不如自己认下,惟熙也会少受些处罚。
“你俩是认打还是认罚?”他怒冲冲的问。
月儿看他当真动了怒,连忙说道:“认罚,认罚。我来罚他。”她端起桌上的鱼缸,“长生哥哥字写得好,是因为他每天都要写完一缸水,你那么讨厌写字,就罚你把这缸水写完,写不完不许吃饭。”
江百川支起下巴:“那你呢?”
“我也要罚?”月儿瞪大无辜的双眼:“真的不是我!”
“你不是最讨厌背李商隐的诗吗?刘嫂子,去给柳家小姐拿一本《李义山文集》,背十首,什么时候背完什么时候吃饭!”
清点完一日账目,他抬头看了看屏风后面清瘦的人影,又好气,又好笑。儿子趴在桌子上酣然入睡,他让刘嫂抱了下去。
他轻轻地走到她身后,发现她在压抑着抽泣,泪水打湿了半本诗集。他在她身边坐下,柔声道:“好了好了,不想背就不背,何至于哭成这样?”
她将头轻轻地靠在他胸前,好像找到了依靠。
他的呼吸停滞了一下,十四岁的少女,这样好吗?
她仿佛再也压抑不住,紧紧地抱住他,全身都在抽搐战栗,他于心不忍,伸出手攀附她瘦小的肩背,轻轻地揽她入怀,哄孩子似的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那些悲伤和绝望仿佛从灵魂深处一点点的被他拍打出来,她又往他怀里拱了拱。
良久,她睁开朦胧的泪眼,缓缓地诉说:“小时候,娘天天教我跳舞弹琴,她说,只要我做得好,我爹就会来看我,娘天天让我背李商隐的诗,可是我一点也不喜欢。”
“不喜欢就不背了,不背了。”他悄悄拿开那本浸透泪水的《李义山文集》。
“那天,下了好大的雪,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雪,我去叫她来看,推看门,就看见她把自己挂在房梁上。”
她把头埋在他的肩颈中,泪珠一颗颗砸落到他的脖颈中。“我恨她,我恨她,”她哭得浑身发抖,“我一直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去死,她为什么生下我们又不管我们,我和弟弟吃不饱,穿不暖,还受人欺负。”
“弟弟没有吃的,饿得直哭,我把我的衣服都脱下来,穿在他身上,可他还是……还是……”
他紧紧地抱住她,“别哭了,都过去了,过去了。”他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一下又一下,无限的温柔,无限的怜惜。
她拿起桌上的《李义山文集》,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终于读懂了这些饶舌的诗句,她终于读懂了娘亲为何如此决绝的选择死亡。
但是她难以抑制心中的悲愤。“我现在仍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愿意活下去,她没了丈夫,可还有我和弟弟,她不是自己一个人,为什么?”
江百川心中百感交集,不是每个人在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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