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整理(上)(1/2)
我听到自己粗重绵长的呼吸,脖子疼得几乎失去知觉,脑子沉得犹如一潭死水,太累了,实在是太累了……我巴不得立刻闭上眼睛,结束这一切……可是不能,幻灵幻境,不死不灭,无限轮回……我,必须出去!
我摸到我的裤子口袋,费了半天力才掏出里面的东西,我知道我的手在流血,很好……总算有一件事顺了我的心意,现在只需要把我的血滴进这只香炉,一切就结束了……“冷板凳”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我居然顺手拿了幻灵引子,这一次,算不算我赢了他?他娘的长面儿了吧?
至于最后我有没有把血滴进去,又是怎么回来的?我一无所知,当时的我实在是太累了,能坚持到那一刻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以至于后来师弟听我讲的时候,大呼遗憾,说当时要是他在场,就是掐住自己的大腿,也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我知道的是,当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幻境彻底结束了,火车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成都。检查行李时发现,老葛的信,我的天杖,师弟的泽杖都在,说明这一部分还是真实发生过的。
我们在车站找了辆半旧的面包车,跟司机商量能不能直接把我们送到阿坝,车钱我们会多出一倍。那司机大约50来岁,成都本地人,大家都叫他东哥,长得十分老实可靠,这也是我们相中他的原因之一。
一开始,东哥并不乐意接这单活儿,多半是因为我们出价太高,让他觉得我们不是什么好人——这年头就是这样,你出手越大方,人家反倒觉得你越有问题——最后还是老乔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他,再加上阿梨在旁边甜言蜜语地灌mí_hún汤,东哥这才点了头,但表示不用我们加价,车钱先付一半,等到地方之后,再付另一半,师弟当即说好。
洛阳话不像别的地方的方言,几乎没有口音,能听懂普通话的一定就能听懂洛阳话,所以,我们并不能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用方言交流,以免外人偷听。这也是我们愿意出高价包车而不坐公交车的原因,给一个人听了去总比给一车人听了去要好得多。
我们把行李都堆放在副驾上,四个人一起坐到后面。刚开始,我们还有忌讳,天南海北侃得滔滔不绝,那东哥居然连一句嘴都没插,甚至连头都没偏一下,职业操守大大地有。
眼见着路程已经过去大半,几个人憋了一路也都憋不住了,师弟挑了头,便相互说开了。
原来大家的记忆都停留在“冷板凳”出现之前,当时他们跟我想的一样,都觉得是中了邪了,陷入了某种死循环当中,我便把后来发生的事跟他们简单说了一遍,了解过来龙去脉之后每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冷板凳”有一句话还是说对了,这回我们真的遇到麻烦了。
师弟的沉默最早结束,他最关心的还是我最后如何打破引子的问题:“小师傅……哦不,我是说那个幻灵师,他又没教你,你是怎么知道最后要用自己的血才能破坏幻灵药引?”
这个问题其实我也想过,但始终无法验证,现在正好说出来给他们参考参考。我说道:“我也不知道,当时脑子很乱,完全都是身体的直觉反应……不过我后来也想了想,大致想出三种解释:第一,可能是我误打误撞,刚好蒙中了破幻灵术的方法,至于这个方法是什么,我现在也说不来;第二,就是我的血里面本身有毒,跟药引起了反应,阴差阳错就给破了;第三,是幻灵师本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举手之劳放了咱们。”
师弟抱着胳膊想了想,说道:“这样一说,好像这件事跟师哥你本人的能力没有一点关系,全凭的就是你的运气。”
“咳恩,谁说的!”我不服气道,“明明里面最关键的道具,就是我开动聪明才智想到的。‘小师傅’在幻境里不是老盯着那个香炉看嘛,我就想,他这个人对什么事情都是淡淡的漠不关心,怎么这次却这么在意这只香炉?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所以,我就发扬小兑的优良传统,随便顺了一下。”
师弟“切”了一声:“什么叫‘随便顺了一下’,‘随便’这么词儿也是你用的?只有像小爷我这种高手中的高手,才可以‘随便顺一下’。”师弟说着,手上多了一串黑色的手链,在我眼前晃道:“哎呀师哥,这是哪个妹子送给你的啊?”
我说道:“你别胡说,这东西不是我的。”师弟看着我的右手挑了挑眉:“是不是你的,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一看,我的右手手腕上,居然有一道浅浅的圆形压痕,确实是长时间佩戴手链才能留下的印子。这下我就奇怪了,这手链是谁给我戴上去的?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师弟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没有说谎,登时往车座上一靠,煽风点火道:“唉,又是一笔fēng_liú债啊!师哥啊师哥,你背着我们到底干了多少缺德事,怪不得这一路上总觉得命犯太极,太他娘的不顺,肯定是辜负的那些小姑娘开找你讨债了!”
我忽然想起秦岭树井下的那个红衣老妖怪,心里一下起了膈应,小声嘟噜了句:“要找就去找他,不关我的事。”
师弟啊了一声,大概没听清楚,这时,手链已经在老乔手里转了一圈,就听老乔大笑一声,说道:“好东西,果然是好东西!”
师弟对“好东西”之类的最感兴趣,注意力一下被吸引过去,流着哈喇子问道:“什么好东西,快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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