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爱情(1/1)
爱情是什么?
直到与阿欢在一起这么久,我依旧常常困惑于这个问题。
倘若要叫我描绘“爱”是种什么感觉,我的回答一定又快又好。那是一种时而甜蜜,时而忧伤,又不知为何而甜蜜,为何而忧伤的感觉。是一种莫名其妙便魂牵梦萦、心旌摇荡的痴傻。爱这个字由来无名,却重于千钧。
可是爱情到底是什么?我却不知道。
前世的时候,有人说它是一种奢侈品。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有的人则说,只要静静等候,爱情一定会降临到你的身上。
我想我大约幸运地成为了后一种人罢。
我不是哲人,不是诗人,甚而不是一个出色的人。
可是当我在阿欢的脸上看到爱情时,我的心令我一下便变作了最圣贤的哲人和最长情的诗人。我不知这是不是一种短暂的、因感动而起的冲动,只知此刻的自己有了些微的不同。
爱情。我何德何能,足以拥有这样的爱情?
我又何德何能,得以拥有这样的阿欢?
我长久地凝视着阿欢的眼中,看着她闪亮的眸子,心眼像是沸腾的泉眼,行为却冷静得出奇。
我的手碰到了她的脸,拨开了她额前的一绺散发,她化了淡淡的妆,却并没有抹得很白,只是令肌肤透出莹润的自然之光,她的额头和下巴都生得很坚毅,嘴巴却小小的,和脸颊上的酒窝一配起来,俏皮得惊人,她的眉毛细细弯弯,化得介于少女与少妇之间,却意外地适合她。
我是什么时候发现她长得这样美的?像是起自汝州温泉,又像是起自更久以前。有一次父亲和李睿打夜球,别人都看得津津有味,唯有我在旁边待得无聊,沉沉欲睡,母亲于是用她的步辇送我回狐仙的故事,说着说着,自己却看到了狐仙——阿欢伫立在路边,穿着绢布衣裳,怔怔地看着花丛里面。
她那时候与现在差不多瘦,看上去却比现在要高多了,我坐在母亲临时借与我的御座上,才堪堪似与她平齐,经过她时,看见昏暗中她的身子在随风影摆动,恰与我向旁人说的故事巧合。初时我以为她是纤细清朗的崔二娘,走近以后,才发现是那位胆敢以筷子去挡李睿佩剑的韦四娘。
那个将我不感兴趣的马球打得极好的韦四娘。
那一年我十二岁,对这个我生活了十二年的大唐没有太多好感,做什么事都懒洋洋的,不喜欢读书,不喜欢骑马,连马球赛都不喜欢看。
而如今我只差两个月便要满十七岁了,喜欢在洛阳的坊市上缓辔徐行,一眼就能看出街上多出来的新奇小玩意。我的弓马虽不如意,毕竟也是能驰驱射兔的人,我的马球技艺虽一如既往地烂,偶尔却也能不凭借身份进一两球,西京慈恩寺,东都报德寺,两寺戏目,我泰半看过,昭武九姓是康、安、曹、石、米、何、火寻、戊地、史,教坊四部是法曲、清乐、胡部和龟兹…
是阿欢令我融入了这个时代。
是阿欢让我情愿做一个大唐人。
若论初心,阿欢才是我的初心。
文明元年兵燹烽起。十月末,齐州尚未克复,扬州又起战事——徐敬业诈言李晟未死,奉为号令,移檄州县,自称匡复府上将,领扬州大都督,聚众十余万为乱。
母亲以极轻蔑的姿态对待了此次起义,她命人在大朝会上大声朗诵那篇与原著疑似有些微不同的《讨武氏檄》,然后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倒是好文笔,此人不得录用,是宰相之过”。宰相们——以裴炎为首——出来谢罪以后,母亲却又在御座后笑着道:“也不过是书生文笔,可为翰墨臣,不堪辱宰相。”略一挥手,将此事连同两处叛乱所带来的阴影一道轻轻揭过,国中士气大振,齐州叛乱旋踵即定。
十一月初,独孤元康凯旋而归,先于他归来的,是一道替部下表功的奏疏,以及一道请罪的表状,亲自赉送表章的是独孤元康的部曲斛律忠,随他一道入城的,还有在此次战事中孤身入孤城,率城中士绅及家奴七百人抵御了数千叛军、坚守城墙月余直到援军到来、又第一个引兵杀入历城的游击将军独孤绍。
独孤绍是躺着进洛阳的,不是因她引兵激战三十余日、历经大小七十余战时受了些伤,而是因她的主帅,镇军大将军、督沧棣德博四州军事、河南道行军大总管、上柱国、洛南县开国郡公独孤元康,责她不听军令、擅自行动,将她当众杖了一百,送入京中请罪。
听到消息时崔明德正坐在我这里“品茶”,得报后面色镇定、一如往常,甚而还颇为多余地向我解释了一句:“此是洛南公避祸之道,阿耶打女儿,下不了狠手,不必忧心。”
然而这句之后,她却将一杯新沏好的热茶攥在手中达一刻之久,两手都被烫得通红,却依旧毫无所觉。
作者有话要说: 呃…睡到一半想起来明晚要出去浪,提前写好了…原谅我是短小君,感觉一千多字足以描述这一章了…
于是周二晚上么有更新,周三晚上会更新哒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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