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大梦心觉（二）(2/2)

他又命鲜卑贵族子弟，迎娶汉族世家的女儿为正妃，已经立有正妃的，也要再娶一位汉族的小姐，不分尊卑，同为正妃。

冯妙仰望着拓跋宏，心中也如潮水一般激荡，这就是她一心爱恋的男人，他会走到先祖从未能达到过的高峰上去。她低头在怀儿的脸上轻吻“元怀，以后就叫元怀了。”小小的孩童还不能完全明白改姓的意义，只跟着母亲念道“元怀，元怀……”

就在这时，素问悄悄走到冯妙身侧，贴在她耳边低声说“皇后娘娘过来了。”冯妙把怀儿放下来，让素问照看一会儿，自己起身离开了坐席。

华林园外的林荫小路上，冯清慢慢地走着，连玉叶也没有跟在她身边。她不想早早去华林园，即使到了宫宴上，能看见拓跋宏一面，也无非就是更清楚地看见他如何与冯妙情真意切。

前方隐约传来宴席上的喧闹声，她不知道席上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今天的气氛好像特别热烈。冯清抬起头，便看见浓密的树荫下站着一个纤细的人影，身上的衣衫依稀还是平城前些年的款式。那人的面容被树影遮住，看不清相貌，可那衣衫的样式却让她想起一个人来。

“滢……滢妹妹？”冯清的声音里有几分颤抖，冯滢早已经故去多年了，还是她亲自命人封死了棺木。

那人既不应她，也不反驳，只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说“真是奇怪啊，冯家为什么非要把女儿都送进宫来呢？”

“滢妹妹，你在说什么？”冯清睁大眼睛，却仍旧看不清那人的样子。

“冯家的女儿，几乎都服用过月华凝香来保养肌肤，可月华凝香里有零陵香和七叶一枝花，会让服食过的少女终生不孕。”那人一边说话，一边摇头叹息，“送入宫中却又不能生育，要是再得不到皇帝的宠爱，这样的一生，真是可悲又可笑。”

“你……你说什么？”冯清从没听人说起过这种事，她只知道自己找了许多办法调养都没有用，为了这个不知道受了母亲多少难听的责骂，而姑母曾经专宠十年，也没有子嗣留下，甚至从来没听说太皇太后曾经有过身孕。心口一寸寸地凉下去，她早该注意到这些的。

对面的人却不再说话，脚步慢慢地向后移动，转眼便不见了。那人走得并不快，只是冯清还沉浸在刚刚听来的巨大震惊里，全没留意她的动作。心中早就有过疑惑，只是一直并没有深想下去，那人的话恰好验证了她的疑虑。

原来月华凝香会让服食过的少女不能生育……那她进宫来做什么？原来无论她怎么做，结果都早已注定，她得不到皇帝的喜爱，也不可能替皇帝生下子嗣，她一直努力想要得到的东西，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属于她。

她的姐姐，得到了皇帝的真心，她的妹妹，得到了永远的宁静，只有她自己，一无所有，被丈夫嫌恶、被母亲责骂、被姑母舍弃……

心头像有千百只小虫在啃咬，冯清看了一眼身上的鲜卑衣裙，如果她注定得不到皇帝的爱，那就让皇帝永远记得她。“皇上，”冯清喃喃自语，“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都是你正式迎立过的第一位正宫皇后。”

华林园内，冯妙已经悄悄返回座位上，她跟冯清说了那些话后，便去偏殿换下了那身鲜卑衣装。她并不怕冯清把那些话宣扬出去，知道详情的人，早已经死无对证了。现在皇上春秋正盛，膝下又有三个儿子，即使冯清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理睬。

拓跋宏的新政都已经说完，年轻的鲜卑贵族都很兴奋，年老的亲王们却各有各的心思。东阳王拓跋丕理着胡须说道“皇上，您要鲜卑贵胄迎娶汉家小姐做正妃，老臣的两个儿子都还没有娶正妃，自然没有异议。只是，老臣的两个儿子都很平庸，想先问问，始平王打算向哪家的小姐求亲，老臣好让两个不争气的儿子避开，免得自讨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