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草蒿、青蒿、黄花蒿(1/2)
夏夜,身着短衫、“七分裤”的宇文温端坐侧殿,借着煤气灯的灯光,一手翻着书,一手摇着蒲扇,旁边点着一盘螺旋状的蚊香,周围有些许“嘤嘤”声响起。
那是盘旋的蚊子,向正在看书的宇文温逼近,却被那蚊香的烟雾一熏,纷纷落地,挣扎了一会便没了动静。
宇文温看着落地的蚊子,又看看这螺旋状的蚊香,十分满意:王世充从极西之地带回来的异菊,果然是除虫菊。
用除虫菊制成的蚊香,杀蚊驱虫效果很明显,所以如今是朝廷大力推广种植的经济作物,而王世充也因此得到了天子的厚赏,加上在刺史任上表现出色,即将另有任用。
现在,宇文温亲自做实验,在没有“空调”的半开放侧殿里点起蚊香,看看自己会被蚊子叮几个包,但截至现在,没有一只蚊子得手。
有效的驱蚊、杀蚊手段,是大规模开发岭南烟瘴之地的前提条件之一,但光有蚊香还不够,因为人不可能全天随身带着点燃的蚊香,所以依旧有被蚊子叮的可能。
一旦被携带疟疾的蚊子叮了,这个被叮的人就很容易染上疟疾,若无特效药治疗,极大概率死于疟疾,而除虫菊并不能治疟疾。
所以,若想有效治疗疟疾,要么靠青蒿素,要么靠金鸡纳霜。
宇文温将视线转到自己手上的资料,继续看下去。
成书与两汉之间的《神农百草经》,其上记载了“草蒿”这一植物的药效:
味苦寒,主疥搔,痂痒,恶创,杀虫,留热在骨节间;明目,一名青蒿,一名方溃,生川泽。
资料里又列出一段内容:成书于西汉的《说文解字》,对“蒿”的解释为‘蒿,菣也,菣,香蒿也’。
由此可知,在两汉时,医者认为草蒿即青蒿,味香。
而东晋时葛洪所著《肘后备急方》,说青蒿汁可以治疗疟疾,而这一说法并不是一家之言,有许多医者都知道,青蒿可以治疟疾。
但效果也就那样,患者服用青蒿汁,痊愈的几率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高。
所以,知道青蒿素的宇文温,便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来研制有效提取青蒿素的方法,以便降服疟疾这头猛兽。
可是,一直没有进展,而现在,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个错误:青蒿素的提取,其目标植物不一定是青蒿,或者说,青蒿素的青蒿,和他认定的青蒿有区别。
青蒿和‘青’蒿之间有区别,就像纺织麻和印度大麻的区别那样。
想要提炼能治疗疟疾的青蒿素(获得能让人飘飘欲仙的大麻),就得选对目标植物(选中印度大麻),不然再怎么折腾,都不可能提炼出青蒿素(以纺织麻来提取大麻)。
那么,青蒿素究竟是从那哪种‘青’蒿里提取出来的呢?
这段时间,宇文温让人整理了当世所有能找到的医书及相关典籍,将“蒿”这一植物的相关信息整理出来,重新理了理头绪,资料给出的结论,就是当世用于入药的蒿主要有两种,第一个是青蒿(草蒿)。
另一个名为“黄花蒿”。
青蒿和黄花蒿有些相像,但从气味来说,青蒿味香,黄花蒿味道臭(因人而异),这一点,宇文温之前就知道。
但他认准“青蒿”,让技术人员想办法从从“青蒿”里提取能够治疗疟疾的青蒿素。
却怎么也没能出现期待中的突破。
之前,宇文温觉得应该是技术不行,所以花了二十多年时间都做不到。
现在,宇文温觉得搞不好是自己指了一条错误的方向,所以技术人员越努力,距离目标就越来越远。
他实际上只知道青蒿素这个名词,具体该怎么提取,当然是不明白的,只是因为青蒿素有青蒿二字,自然就想到了要从青蒿里提取。
想到这里,宇文温揉了揉太阳穴,“古代”许多医书对于药用植物的描述都是文字,即便有示意图,画的也不是很准确,加上用词简练,所以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一旦书上描绘的某个药用植物,在现实里有了几种极其相似的“赝品”,人们很难分辨到底哪个是书上写的“真品”。
所以,莫非青蒿素不是从“青蒿”里提取,而是从黄花蒿里提取的?
宇文温放下资料,闭上眼睛定定坐着。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技术人员已经试验过的各种提取方式,会因为目标植物的改变,全都得一个个重新试过,又要花掉大量时间。
也许,又要过个二十年。
如果黄花蒿也不是青蒿素提取的目标植物,意味着这些“重来一遍”,依旧是无用功。
到底,是等着探险队从美洲找到金鸡纳并带回来,还是继续投入大量资金,让技术人员对黄花蒿进行提取实验?
宇文温睁开眼,将资料收好。
傻瓜才做选择题,正常的答案,不应该是“我全要”么?
两条腿走路,成功率总是会大些,研究如何提取青蒿素,无非是要花钱,但花的钱比起研制蒸汽机要少许多,也不是承担不起,无非是比较耗时间。
运气好的话,也许两边都有收获,若运气不好....
探险队在美洲“求种”,就算找不到金鸡纳树,找到辣椒、烟草、玉米也是不错的;技术小组若依旧无法提取出青蒿素,那就认命呗,还能怎么着?
念头通达的宇文温,注意到蚊香即将烧尽,让宦官进来收拾收拾,自己向殿外走去。
看着满天繁星,他又开始浮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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