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孤男寡女(1/2)

雪还在下，帐篷里的温度越来越低，炉子里火在垂死挣扎。/p

牧羊人搭建的帐篷，支架是木制的，篷布用的是厚厚的牛毛毡，比起市场上购买的普通帐篷，保暖性能要好得多，但要抵御高原的风寒，仍少不了炉火的助力。/p

已经两顿饭没有吃了，刘翠的肚子咕咕叫，但她还是不愿意吃那种带有腥味的风干肉。/p

陈默割下一条两指多宽的风干肉，嚼了半个多小时，才勉强吞下去。/p

下午四点多了，阿布拉江还是没有回来。/p

外面的雪下得小了些，但是风更大了，吹得帐篷“呼喇喇”作响，支撑帐篷的木架也发出“吱扭吱扭”的声音。/p

陈默把最后一小块焦炭放入炉中，看着即将熄灭的火星，他不知道这块焦炭还能不能燃起。/p

“阿布拉江是不是到了边防站？他会不会在路上出什么事？”/p

刘翠双臂紧紧抱在胸前，整个身子缩在一起，瑟瑟发抖。与其说她是坐在铺板上，不如说她是蹲在那里。/p

“阿布拉江在山里待了三十多年，这儿的气候环境早就适应了，应该不会有事。”陈默站起来，在帐篷里小步跑着，他想以此来增加身体的热量。/p

“炉子就要灭了。”刘翠打开炉盖看了看说，“能不能去找点柴草？”/p

“上哪去找？”/p

“那个茅草棚。”/p

“你想拆了老百姓的草棚来烤火？”陈默说，“你有胆，我不敢。”/p

陈默继续在帐篷里跑着，地面上扬起轻微的浮尘。刘翠也站了起来，跟在陈默身后，两人在帐篷里跑圈，像是在出早操。/p

跑了十几分钟，身子微微发热。/p

“这效果还不错。”刘翠说。/p

陈默停下来，坐在铺板上，扯过羊皮大衣披在身上，对刘翠说：“快过来坐吧，保存体力，保存能量。”/p

刘翠紧挨着陈默坐下。陈默把羊皮大衣往刘翠身上裹了裹。两人就挤在一件羊皮大衣里。/p

他们都抱着胳膊，肩膀靠在一些，由于离得近，谁也不好意思看谁。/p

如此近距离地挨着一个女子，陈默心里稍稍有些不安。他似乎闻到了刘翠的身上的气息，似乎又闻到了羊皮大衣的气味。/p

“阿布拉江如果今天回不来，我们可怎么办？”刘翠轻声说。/p

陈默稍稍偏了一下头，就看到了刘翠说话时，嘴里吐出来的白气。/p

“这帐篷里的温度降得可真快。”陈默说，“阿布拉江不会扔下我们不管的。”/p

“我们的车里还有什么能吃的，或者能烧的吗？”刘翠问，“要不，我去车里看看。”/p

“别瞎跑了。”陈默说，“这车你开了好几天，车里有什么你还不清楚嘛。再说了，那是首长的车，他走到哪儿还会缺少吃的？车上估计不会备什么干粮。”/p

“这样傻坐着，怕是要被冻硬了。”刘翠跺了跺脚，身子往陈默跟前又靠近了一点。她想把羊皮大衣裹得更紧一些，不料，这一拉扯，大衣从陈默的肩头滑落，完全搭在了她的身上。/p

“给，干脆这大衣你一个人披吧。”陈默转身，从铺板上拉过来一床被子披在身上。/p

“还是两人挤在一起暖和些。”刘翠掀开羊皮大衣，示意陈默也钻进来。/p

陈默不自然地笑了笑，他把棉被又搭在了刘翠的身上，然后顺从地钻进羊皮大衣，两人靠得更近了。他们身上有一件大衣，还有一层棉被。/p

刘翠也许是饿了，也许是困了，她的两腿并拢，两臂抱在一起，歪着身子，靠在陈默的肩头。/p

陈默自然地伸出左臂，搂住了刘翠的肩膀。两人就这样坐在铺板边沿。/p

虽然他们面对着炉子，距离炉子也很近，但是已经感受不到炉子的温度了。/p

帐篷外的风还在呼啸，不时掀起门帘的一角，似乎想看看帐篷里的人在干什么。/p

两人就这样呆呆地坐着，没有什么话题能引起他们的兴趣。好像每说一句话，都要耗费精力，他们不能随意消耗体内为数不多的热能。/p

陈默搂着刘翠，感觉自己像是大哥，搂着小妹。他是家中的老小，自小都是在父母的关怀和哥哥姐姐的呵护中长大，未曾体会过关心弟妹的感觉。此刻，他觉得自己有一种责任，要保护她，要给她温暖。/p

刘翠靠在陈默的怀里，显得很虚弱。她微微闭着眼睛，嘴唇不时轻轻地动一动。/p

陈默知道，刘翠没有睡，她的心里一定想什么心事。他不会去打扰她。/p

陈默也慢慢闭上眼睛，他脑海里浮现出阿孜姑丽的身影。/p

在克孜勒河边洗衣时，长发披肩，回眸一笑；在过境公路芦苇荡边，递给他手套时，甜美的微笑；在达尼亚宴会厅碰杯时，清澈单纯的眼神；还有消失在县医院走廊深处的背影……/p

如果此时，搂在怀里的是阿孜姑丽，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即便没有炉火，即便没有食物，即便要被这风雪吞噬，那也没关系，只要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p

突然，刘翠打了一寒颤，她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p

刘翠睁开眼睛，看着陈默，眼神游离不定，“我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p

“哦，梦见周公了？”陈默说。/p

“我梦见，我们去了一个山谷，那里长满梨树，树上开满雪白的梨花。我们在树下漫步，鸟儿在树梢唱歌，还有牧羊人赶着羊群从身边走过。那个牧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