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终须有一别(2/3)

也许他们会奇怪自己为何身在此处，也许他们会追问发生了什么。/p

但答案，已经被销毁。/p

容虚镜站在人群中，身形晃了晃，几乎快要栽倒在地。/p

她只感觉到有什么站在了自己的身后，稳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影。/p

一缕白发从她的眼前飘过，容虚镜疲惫地伸手去抓它。她的视线有些模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她会红了眼眶。/p

“怎么会有你们两这么蠢笨的人？”容虚镜无奈地笑着，眼角却有一滴泪滚落下来。/p

容砚青斗着胆子，一把抓住了容虚的手掌。/p

从前她最讨厌别人直接碰到她的，虽然她没有说过，但容砚青却看得清清楚楚。/p

她从不爱亲近谁，也不爱谁刻意亲近她。所以容砚青一直离她不远不近，就在刚刚好可以看清她的位置。/p

他以为他们还有百年的时光可以共处，却没料到分别如此迅速地就来到了。/p

容砚青以前想过，他老死病死的时候，容虚镜会不会为他垂目，会不会亲手在他的墓碑边放上一朵白色的菊花。/p

那时他深信，他会比容虚的早一步离开，他还要在最后一眼时，深深地将容虚镜记住。/p

好在轮回后，再次来到她的身边，只求上苍能够给他个机会，别让他的天资太过于愚钝。/p

可没想到的是，容虚镜现在竟然躺在他个容澈的怀里。/p

先一步离开的，是她。/p

容砚青将自己能给出的力量悉数灌进容虚镜的身体，可她就仿佛一只正在下沉的船，力量流过身体的血脉，却沉入不知名的地方，毫无回应。/p

容澈也死死地抓着她的手，垂着头一言不发。/p

“本座的老师，”容虚镜问容澈，“是如何教你的？”/p

容澈抬起头来，对上了容虚镜的眼睛，她这才发现，容澈也早就泪流满面了。/p

“长门先生希望尊位活得自在。”容澈有些哽咽地说道，“容澈也想尊位自在些，容澈本以为，本以为......”/p

他本以为，顾长门走了以后，他一定要拼尽全力，接下这守护的重担来。/p

即便顾长门已经身归天地，容虚镜的身边，也不会清清冷冷无人顾问。/p

他会秉承着顾长门的意志，小心翼翼守护这个最强大，但又最脆弱的灵魂。/p

容虚镜愣了愣，然后叹息般说道：“又是这句话。”/p

她闭上眼，将内息调稳后想要挣开他们的手：“放开吧，你们知道这是没用的。”/p

两人皆都是一愣，然后才花了很大的力气，逼着自己松开了手。/p

容虚镜站了起来，食指点在了他们的眉心处：“本座曾经疑惑过，这一身本事究竟有何用处。”/p

“如今也依然没能想明白。”/p

她的指尖有星光亮起，其中意味十分显然：“你们予真情于本座，本座却只有这些冰冷的算式阵符能够作为回报。”/p

“勘破天机究竟是好是坏，本座曾经也许可以笃定地回答给你们，”容虚镜说，“如今却也不再能说得明白。”/p

“这算尽天命事的力量，你们要，或不要？”/p

容砚青与容澈一同抬眼，双眼通红地看着她，眼神中挽留的意味不需明说便能看透。/p

“本座其实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容虚镜有些颓然地想要收回手。/p

能算尽天命事又能如何呢？走到头来，却发现还是被天命耍了一道。/p

她站在了星算一门的最顶峰，回头去看，也看不见几件真的值得回忆的事情来。/p

连田间的村夫，似乎都过得比她轻松些。/p

她的手腕忽然被一把抓住了，容澈坚定地看着她：“踏遍山河，容澈也会想尽办法......”/p

他没有把话说完，便闭上了双眼。/p

容虚镜向来不是一个爱追问的人，他不愿意说完，容虚镜自然也就不再追问。/p

她的眼神扫过去，看到了抓着自己另一只手腕的容砚青。只见他也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容虚镜。/p

容虚镜的食指再次点在了他们的眉心处，晶石从她的怀里飞了出来，悬在中间。/p

短短瞬息间，无尽的卦意算式从她的指尖下涌进了两人的大脑里。此前从未勘透过一星半点的天地之意，也如海中波涛般涌来。/p

站在和她相似的高度，容砚青和容澈，才明白了过来她一直在承受着什么。/p

生离之苦，死别之痛，嫉妒之恨，仇怨之愤，这些东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未间断过地，被她所见听。/p

人生苦痛原本就总要多过欢愉，她却还在无数人的无尽痛苦里走过。/p

随着通达天意的能力而来的，就是这种溺水窒息般，永远走不出来的痛。/p

两个人只觉得自己是真的沉入了水里，耳膜被苦难中的哭号几乎震破，水流涌进他们的肺里。/p

无论怎么挣扎，他们都在水里一直往下沉。/p

越是往下，下面就越是冰冷。寒冷和窒息感让他们逐渐连挣扎都无法再挣扎。/p

原来这就是容虚镜的世界。/p

他们隔着水面往上看，似乎还能看见当空的烈日，可阳光却没有让他们觉得温暖。/p

因为人世的阳光，照不到他们，就如同一直以来，照不到容虚镜那样。/p

难怪她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