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断舍离(1/3)

阿乜歆靠在铁牢上，看着对面的尉迟醒。/p

她想要坐到尉迟醒身边去，但陆麟臣告诉他，这时候让他一个人呆一会儿比较好。/p

牢笼外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带甲铁骑，尉迟夜已经不太放心他了，除了一日三次轮岗的守卫以外，还直接加派了草原铁骑守在周围。/p

阿乜歆看了陆麟臣一眼，发现陆麟臣也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p

尉迟醒被关回来以后，就再也没动过。是真的不动，既不吃也不喝，只靠着铁栏闭着眼。/p

父母这个概念，对于阿乜歆和陆麟臣来说，都是十分模糊的概念。/p

所以两个人也实在是吃不准尉迟醒此时究竟在想什么。/p

阿乜歆的记忆里有一些关于寻常家庭相处的样子，大多数都是父母陪着孩子长大，热切而深刻地爱着他们的孩子们。/p

书香门第的家庭里，父亲会教孩子认字读书，母亲会在孩子案牍耕读后捧上温热的粥。/p

武学世家也大抵相似，父亲和儿子从习武场上勾肩搭背汗如雨下地回来后，是母亲为两个人地上擦汗的毛巾。/p

若穷困一切，父子田间劳作回来后，总有妻女碰上的茶水。/p

总之，应该是很好的。/p

阿乜歆对于这些的理解，只能停留在很好这个浅薄的层面，再多的，她也体会不出来了。/p

但尉迟醒若是像其他人那样，阿乜歆大概还能安慰上几句。/p

可尉迟醒和他们有些像，但终究又差得太远。/p

他活在孤独之中，却又细腻谨慎地爱着他在意的一切。/p

“陆麟臣，”阿乜歆轻轻碰了碰陆麟臣，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我有些担心他。”/p

陆麟臣慢慢睁开了眼睛，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阿乜歆，因为他也很担忧，一点也不比阿乜歆少。/p

“没办法。”陆麟臣低声说道，声音轻得像是一声叹息。/p

“他这样的人，”陆麟臣说，“感受到的真情太少，失去一点，就会受到诛心之痛。”/p

阿乜歆闻言沉默了很久，然后才慢慢回过头看着陆麟臣：“那我呢？”/p

陆麟臣一开始没搞明白她想要问什么，接触到阿乜歆的眼神后，他恍然一下就懂了。/p

“他没跟我说过。”陆麟臣说，“但你......百里星楼拿着剑刺向他的时候，他明知会死，却未曾闪躲。”/p

远处忽然有号角声传过来，一线信号烟在无风的天气里，直直地升上天空。/p

阿乜歆一下就站了起来，踮起脚想要看清发生了什么。/p

“黑熊兵团。”尉迟醒睁开眼，侧头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p

陆麟臣无意中扫到了四周的守卫，发现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将手中的兵器拿紧了一些。/p

很显然，尉迟醒说的大概是对的。/p

不过现在是白天，太阳也刚刚只露出了半截。/p

这不是利于黑熊兵团征伐的时机。/p

尉迟醒用精钢的护臂撞了撞铁栏，引得周围的将士扭头来看着他。/p

“苏伯罕大会在今日？”尉迟醒言简意赅地问道。/p

很多将士原本想笑，但是又忽然想到尉迟醒从小在温暖湿润的南方，不知道苏伯罕大会的日子其实也不稀奇。/p

“我问什么就回答什么。”尉迟醒说，“把你心里讥笑的废话收起来。”/p

正打算开口讽刺两句的守卫长一愣，他之前明明听说的是他们的小王子，是家猫一样温顺弱小的存在。/p

可他现在眼睛里的光，就像是杀人的剑，被他看着，耳朵边仿佛就真的有自己的心脏被刺破后，鲜血猛然喷涌而出的声音。/p

“是、是铁王都开城接纳南北来客的日子，”守卫长说，“今日就会安排各族领袖住下来，明日大会开始，一直到三日后。”/p

尉迟醒问完就闭上了眼睛，要是不仔细看，其实也发现不了他此时的呼吸有些刻意压制的粗重。/p

就像困顿绝望的野兽，明明是有意压着自己的愤怒却令吼叫声里的愤怒暴露无遗。/p

阿乜歆挪了过去，试探着触碰尉迟醒搁在膝盖上的手掌，见他没有反应，阿乜歆便握住了他的手。/p

“我会陪着你的。”阿乜歆轻轻地说，“尉迟醒，我会陪着你的。”/p

阿乜歆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坚定过。/p

她又从震州离开后，到现在的每一天，其实都在一遍遍地回忆着尉迟醒说的话。/p

不论是百里星楼还是阿乜歆，苍古神树的枯死都是她必须要去想办法解决的事情。她那时决定什么都不管了，能留在尉迟醒身边就好。/p

但看着世间欢乐，她又有些犹豫。/p

因为她的选择，这样欢笑着的人也许再也无法笑出来，热爱着的人再也感受不到为别人而悸动的心。/p

她已经选择了，却不忍心看世界灰败。/p

可就在这一刻，阿乜歆真的感觉不到这种内疚。也许她真的对不起很多人，但尉迟醒拥有的东西太少了，如果她也离开了，他还剩下什么呢？/p

神明要她来拯救世人，尉迟醒不也是世人中的一个？/p

更何况她曾经眼所见的千年过往，神也是会失去公正，偏爱某个人。/p

阿乜歆想，要她去换世人的欢愉，可以。但要是尉迟醒不在其中，那她宁愿拉着所有人一同坠入无间地狱。/p

至少在永远烧不尽的烈火中，尉迟醒不会是孤身一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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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逐月站在星尘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