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风起于青萍之末(2/3)

“向什么？”尉迟醒怀疑自己听错了。/p

“星算，”陆麟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听错。”/p

“前些天有件事儿传开了，”陆麟臣见阿乜歆也在，便礼貌性地点了点头，“说容虚镜用天下所有人献祭。”/p

尉迟醒有些不明所以，见他的疑惑很是真诚，陆麟臣便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点。/p

等他一凑近，陆麟臣便扒着他的后脑勺东看西看，但过了很久，他似乎都还没找到他要找的东西。/p

“你找什么？”阿乜歆问。/p

陆麟臣转头看着阿乜歆，原本想也看看她的究竟，但一想到她的身份，便按耐住了。/p

“你们看我后脑勺，”陆麟臣扒拉开自己后脑勺的头发，留出一个大概的位置来，“我这里也有个银色的小点，大概就拇指那么大。”/p

尉迟醒好奇地凑了上去，还没费多大力气，就从他的发间看到了皮肤上的这个银色印迹。/p

“这是什么？”尉迟醒问。/p

“抽离生魂留下的印迹，”陆麟臣说，“也不知道她到底抽了我几年的寿命去。”/p

“啊？”这回有点愣神着回话的人变成了阿乜歆，“她抽你们的生魂干什么？”/p

陆麟臣呼噜了几下头发后回答：“我哪儿知道，不过他们传的是容虚镜能活这么久，就是因为这么抽人的生魂的。”/p

尉迟醒的嘴角抽了一下，听着很扯，但其实仔细想一想，关于容虚镜的事情，就没有一件不是这么耸人听闻的。/p

她太特别了。/p

“那怎么可能呢？”阿乜歆想也没想就否认了。/p

“人家那是天生的不同，怎么会要生魂来延续寿命呢。”阿乜歆说，“你们根本就不懂她的上清之法。”/p

陆麟臣举起双手表示无辜：“这件事我半个字都没编，都是手底下的人怎么汇报的我就怎么说的，而且我也没有参与讨论，其中的一切言论都与我无关。”/p

“怎么别人怎么说他们就怎么信呢？”阿乜歆气不打一处来，现在震州的事情也跟太多人听风就是雨脱不了关系，但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先从哪里骂起了。/p

本来她还有些怪容虚镜的，星象的事情是她的本职，她竟然也能将帝星错看成古逐月，还把尉迟醒逼得没有退路。/p

陆麟臣这么一说，她忽然发现，人们对于她也其实并没有那么信任。/p

就像现在，一点捕风捉影来针对她的事情，个个还讨论传言得这么起劲。/p

“防民之口，胜于防川。”尉迟醒说，“历朝历代，都是这样的。”/p

阿乜歆半懂不懂地点头。/p

“大概就是说民众的言论，要约束起来很难，但又必须去做。”尉迟醒说。/p

阿乜歆忽然发现，尉迟醒是真的适合当皇帝的。抛开星命来说，他的一切都仿佛就是为帝王而塑的。/p

“容虚镜要真靠这些活这么久，”尉迟醒说，“恐怕性子就不会是这么任由众人言论了。”/p

陆麟臣想起来靖和以之前的朝中曾经有过一个宦官，他坚信极阳之日生食一个极阳八字的婴儿，极阴之日生食一个极阴八字的婴儿，能够让他永无止境地活下去。/p

当事情初露端倪有可能会暴露时，他的手段之阴狠让数百年后再读史卷的人依然也会不由得一颤抖。/p

所有胆敢传言的人，都被他的爪牙抓了起来，拔去了舌头。若再有不服气，他便能够让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在世上。/p

以至于他中间对这些人施的各种酷刑，都还是靠他倒台以后，自己一点一点炫耀着说出口的。/p

真正能踩着别人的利益和性命为自己谋好处的人，绝不可能是容虚镜这样的。/p

可惜真正接触容虚镜的人并不多。/p

而且人们面对胡编乱造出来荒诞到无以复加的隐秘消息时，总是会第一时间热情地追问，然后便一边震惊一边相信。/p

从没有人考虑过它们的合理性。/p

“从什么时候开始传的？”尉迟醒问。/p

陆麟臣皱着眉毛想了很久，才一拍脑袋说道：“听说是一个农妇发现自己好好出生的孩子病殃殃的，然后看了一个大夫，说是跟婴儿头后的胎记有关。”/p

“原本那农妇高兴坏了，孩子一生下来就有块银色的胎记，日后说不定可以进星算的，”陆麟臣说，“她带着孩子去看了个什么算命先生，说是孩子的命格太弱，又被抽走了寿数。”/p

“然后就发现了人人都有这个记号，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说是容虚镜在抽寿数献祭，很多人就都信了。”/p

尉迟醒听完，忽然抬起头看了一眼在风中飞舞的隆达：“大风起于青萍之末，见微知着，宁还卿比我想得厉害很多。”/p

他是真的佩服宁还卿。/p

世上少有人像他这样，为之疯狂的目标，挑战最为权威的存在，整个天下都是他的棋盘，他却只为了让容虚镜跌下神坛。/p

如果非要比喻，就好比一伙盗匪，处心积虑大张旗鼓劫了钱庄后，只拿了几个铜板就离开了。/p

“我们真的不做点什么？”陆麟臣问。/p

“我们不是正在做吗？”尉迟醒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看头顶的隆达。/p

陆麟臣也懒得多想，反正尉迟醒在这里，他不需要动脑子：“你决定就好吧，反正听你的总没错。”/p

尉迟醒沉默了下来，北州铁骑正揪着一伙人往古罕宫走，打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