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血仇(2/3)

然后就会不由得开始想象，这是一座严守法度，不苟言笑，绝对公正的神明，他站在高处，正在用悲悯的双眼看着尘世。/p

可他眼里的悲悯，并不代表他会真的怜悯世人，他只是为自己只能日复一日看着无聊的人世而感到悲凉而已。/p

古逐月踩着台阶拾级而上，很奇怪，他觉得这景象与记忆里某一处重合了。/p

那是他踩着万古不化的冰川，走在漫天风雪里的那段记忆。/p

晴空万里，古逐月却觉得此刻应该是有浓云遮住太阳的，然后还有似尖刀的北风，在他的脸上来回刮着。/p

还有……/p

还有立在风雪里转身等他的顾长门。/p

古逐月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体力惊人，总之他走到了神殿门口，也没有大喘气。/p

星算的门人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他一路从山下走上来便没有人拦他。/p

只是越往上走人就越少，到了门口，干脆就连个把守的人都没有了。/p

星尘神殿静静地盘踞在他的面前，像只虽然威严，但睡下后十分温顺的神兽。/p

古逐月不由得伸手触碰石门，大概就是这里，应该有个门环，然后门上别着一朵在风雪中纹丝不动的小紫花。/p

他的指尖一碰到石门，便引来了点点星光。/p

星算的一切都是毫无保留地对他开放的，哪怕是容虚镜并不在的时候，他只要一碰到这里，石门就会为他而打开，欢迎他的到来。/p

上一次在这里，是他中箭后不知如何痊愈那次。池照慕扶着他从漆黑的神殿中走出来，当他踏进光亮铺满的世界里再转身时，才发现原来他在世人仰望的神殿之中。/p

他踩在玄石地板上，脚下就有星光汇聚起来。古逐月抬起头往向他没来得及仔细观看的穹顶，便立即被它的神秘与瑰丽吸引了过去。/p

星象，是种很奇妙的学问，哪怕是丝毫不了解的人，几乎也少有不被它震撼的。/p

这种原生的美，不需要任何学习，就能够完全领悟。/p

哪怕无法用语言描述。/p

古逐月越看越觉得自己渺小，他仰着头望着星空，忽然就很想立刻找到容虚镜，告诉她，我们和解吧。/p

即便他并不知道是不是仅仅只是自己对她心存芥蒂，但他想告诉容虚镜，他愿意试着去理解容虚镜的冰冷和一意孤行。/p

可能真的是他活得太过于狭隘，容虚镜面对的是天地万法，她的选择不是从人之常情出发，就无法要求她照顾到某一个渺小的心里到底想着什么。/p

古逐月是真的想与她道歉，想与她和解。/p

他往里面走着，越走便越觉得这里空旷。/p

星尘神殿似乎比世上的一切地方都要辽远空旷许多，举目所见的皆是无边的黑暗。这黑暗还会生长，它不断向外缘扩散，把偌大的神殿变成了无尽的虚空。/p

古逐月上一次来这里的，并不知道这里是星尘神殿，心中却觉得只有这地方能养出容虚镜那个冷漠疏离的性格。/p

如今再来这里，他想告诉容虚镜，如果不喜欢这里，可以到山下去。/p

他可以找人把静听修好，变成以前的样子，然后容虚镜还可以搬回去住。/p

只要他还有机会，能够见到容虚镜。/p

古逐月一直往前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由于没有方向，他更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远，有可能走了很远，但也有可能是原地踏步。/p

他忽然在黑暗之中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她跪坐在地上，背对着古逐月，那一头的银发太过于耀眼，以至于古逐月的心脏险些从他的嗓子眼里眼里跳了出来。/p

虽然这两件事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古逐月心里就是这样归结的。/p

因为他看见容虚镜在那里，确定他是容虚镜的那一刻，他真的很安心。/p

静听阁已经被烧了十来天了，容虚镜一直没有露面过，他的担忧已经从做开始的偶尔晃神，变成了今天这样漫无目的乱走小半天。/p

被烧的当天，古逐月就在重华山下等了一夜，却只等到容澈告诉他，容虚镜没有回来过。/p

“容虚镜，”古逐月走到了她的身后，有些手足无措，“你还好吗？”/p

他问完了之后，就有点想扇自己两巴掌，这个问题是真的很没有意义，但更让他没办法的是，除了这个愚蠢到没边的问题，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p

容虚镜没有回答他，低着头静静地坐着。/p

古逐月坐了下来，有些窘迫地用掌心蹭着自己的膝盖，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我找过你很多次，但他们都说你不在。”/p

“嗯。”容虚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面前的演算台，“不在。”/p

演算台上画着些他根本看不懂的算式，一眼望过去就能看出来，容虚镜的心里也很乱。/p

“你没事吧？”古逐月小心翼翼地问。/p

容虚镜沉默了很久很久，正在古逐月思考自己到底该怎么问，才算是没说错话的时候，她才慢慢开口：“什么叫有事？”/p

“顾长门……”古逐月刚说出他的名字，就忽然意识到他不能哪壶不开提哪壶。/p

容虚镜冰冷的神情明显也有了一丝裂缝，她听见顾长门的名字，便忍不住轻轻抖了一下。/p

古逐月试探着将手掌覆盖在了她单薄的肩膀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