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1/2)

太庙内的萧氏宗祠，是萧婉从没有见过的庄重肃穆。/p

现在已经快到辰时，天也大亮了。萧婉随着萧湛上了几炷香之后就随着引路的宫女来到了外殿。/p

宽敞的太庙外殿，一位穿着华贵的老妇人正端坐在一侧。萧婉抬眼看了看，那妇人虽说衣着华丽但脸上仍旧是不施粉黛，就连发髻上也没有过多的珠钗装饰，她此时也正看着萧婉微笑着。/p

看身后恭敬地站着的一整排宫女太监，萧婉料想，这个老妇人十之八九就是梁贵太妃了。/p

“见过皇上。”那妇人见萧桓走近，这才起身微行了个礼。/p

萧桓道：“太妃多礼了，若按辈分来算，朕可算得是您的晚辈，要您给朕行礼实在也说不过去。”/p

王顺闻言立刻上前扶着妇人重新坐下，那妇人看了看萧桓，由于年纪已经大了，她的眼眸已经不如年轻人那样清亮，甚至是已经蒙上了一层浑浊，不过就气质外形来看，梁贵太妃年轻时一定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p

“皇上言重，君臣礼节不可废。自古以来尊卑有别，皇上您是君，而臣妾就算是先皇的妃子那也只是皇上您的臣子，哪有臣子见了君王不行礼这一说？”梁贵太妃说着低低地咳嗽了几声，看起来常年幽居在外，身子也不是很爽利。/p

萧桓的脸色晦暗不明，听到梁贵太妃说出这番话来似乎并不是那么高兴的样子。/p

“太妃娘娘身体抱恙吗？不如就趁着这次为朕皇儿主持及笄之礼就回宫来颐养天年吧。七弟虽说已经不在，但总归还有朕这个儿子，就让朕替早逝的七弟略尽些孝道。”/p

梁贵太妃摇摇头，“皇上好意臣妾心领，不过臣妾在玉华寺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清闲度日，只怕回到宫中又要不习惯。到时候还要让皇上费心照顾，臣妾就是罪过了。”/p

萧桓没有继续再劝，只是点了点头，其实这番话也不过只是个客套的说辞罢了，几乎每一次的相见他总要说上这么几句来象征性地规劝一番，但也从没见他有过什么实质性的举动。对于这一点，梁贵太妃在宫里生活了这么久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这些因果缘由，只是你愿意假装，那我就愿意配合罢了。相互之间心照不宣，也省得撕破脸皮让场面变得尴尬难堪。/p

“这是……四公主殿下吧。”梁贵太妃眯着眼睛往萧桓身后看了看。/p

萧婉初见梁贵太妃，只觉得这个妇人眉眼透露着温和，让人忍不住生出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p

她听闻过梁贵太妃因为七皇叔的去世伤心欲绝，头几年几乎夜夜哭泣，最后把眼镜哭坏了，现在看东西都有些模模糊糊。于是萧婉向前走了几步，在距离梁贵太妃一步开外处站定，恭敬地跪下磕了个头。/p

“太妃娘娘安好。”/p

萧婉听到头顶上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紧接着就传来了声音。/p

“一转眼都长这样大了，当年我离京之时你才刚出生不久，之后种种机缘巧合一直都无缘相见。想不到今日竟是由我来主持你的及笄之礼。”/p

萧婉抬头，“是婉婉三生有幸，若是论资排辈，婉婉也该尊称太妃娘娘一声皇奶奶才对。”/p

梁贵太妃听到这话像是很高兴，这次倒没有提什么尊卑之分，反倒是点点头道：“四公主殿下真是讨人喜欢，只不过是我福薄，无缘做公主殿下的嫡亲奶奶，否则的话，得了这么个乖巧的孙女我也会万分高兴。”/p

她说着说着突然眸光暗淡下来，连语气都透露出悲伤来。/p

萧桓看在眼里，听在耳里脸色却突然变了变，王顺时刻在一边注意着，这会儿看到萧桓面色不善，于是立刻走上前去开口道：“吉时降至，还请皇上，太妃娘娘落座为公主殿下施礼。”/p

萧桓回过神，面色缓和之余语气却十分冷硬。他轻轻“嗯”了一声，就挥挥手示意周边的宫女太监在中间蒲团的两边整齐地站好，他转过头对着梁贵太妃说道：“太妃娘娘请。”/p

梁贵太妃没有在意萧桓适才微变的脸色，她由宫女搀扶着站了起来，紧接着领着萧婉走到了中央的蒲团边。/p

“孩子，跪下吧。”/p

萧婉顺势提了提裙摆庄重地跪了下来。/p

“宾主落座——请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殿下进殿——”/p

外头是太监高声的通传，萧婉静静地跪在蒲团上，面前是萧氏的历代先祖排位，她攥着自己裙摆的手有些发抖。/p

脚步声由远及近，萧婉没有去看。等到几位皇子落座，梁贵太妃才转身将自己的手浸到了一边宫女端着的铜盆中。/p

“孩子，莫要紧张。”/p

萧婉挽得简单稀松的发髻被拆解开，紧接着一把梳子就被一股轻柔的力道驱使着一下又一下地梳理着她的长发。/p

这是萧婉第一次觉得梳头发也可以这样庄严肃穆，她跪在蒲团之上一动都没有动。/p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p

其实按照及笄之礼，此刻萧婉应该换上素衣襦裙，只不过萧氏为皇族，因此她只需要在宫装外头披上一件披帛。/p

萧婉由梁贵太妃引着，起身之后朝着萧氏宗祠排位扣头行礼之后又转向萧桓行了个规矩的大礼。/p

梁贵太妃从边上宫女呈上来的托盘里拿起了一根白玉簪子，紧接着简单地将萧婉的长发挽成了一个发髻，然后用白玉发簪进行了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