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何处惹尘埃(3/6)

“别哭了别哭了。”其她几个女生七嘴八舌地安慰，安慰到最后，居然又把叶美珠给惹哭了，跟着李艳玲一起抹眼泪，折腾到凌晨三点才稍稍安静了一些。/p

柳璃忍不住叹口气，想家想到哭，真丢脸。/p

家有什么好想的？从小学三年级她就开始在学校寄宿，那时候爸妈都忙，没时间管她，所以干脆把她丢在学校。初中和高中也是寄宿，直到高三最后一年，妈妈从镇上调到县城的学校任教，才在城里建了房子，总算结束了柳璃的漂泊生涯。/p

家的概念是什么呢，在柳璃的脑海里，有爸爸的地方就有家，因为爸爸最疼她，尽管工作忙得不可开交，还是抽时间给她扎小辫儿、买花裙子、参加学校的家长会等等。/p

妈妈从来不干这些事情。不过柳璃不怪她，妈妈是教师，手底下带着那群小孩子已经很累了，哪还有精神做其它事？就连功课她都不敢随便问妈妈，如果题目很简单，妈妈就会不耐烦地呵斥她，到最后，她再也不问了。/p

柳璃的爸爸当年是文艺工作者，吹拉弹唱样样俱佳，各种乐器信手拈来，而且为人耿直、乐观豁达，无论在哪个单位都深受重用。柳璃常常想，书上常说的“完美”应该适用于爸爸这样的人，爱家庭、爱事业、风趣幽默、聪明睿智……几乎所有的好词语都可以安放在他身上，不是完美是什么？/p

可是这么完美的人，老天爷还是把他收了回去。/p

爸爸去世的时候，柳璃还不太能明白那种伤心，只觉得再也没有人陪在她身边纵情歌唱了。过了几年，渐渐长大了，那种痛彻骨髓的悲伤却越来越浓，常常梦见爸爸笑意盈盈地喊她“璃璃、璃璃”，醒过来时却物非人非，只有湿透的枕头证明梦境的真实——/p

这样的痛，没人能体会。/p

两个星期的军训过后，柳璃真正开始了大学生活。大一的课程比较松，老师也不像高中时那样一天到晚死盯着看，最初寝室里六个女生对功课都异常认真，保留了高中阶段的学习势头，渐渐地，也开始学着逃课，整天待在寝室里看言情小说。/p

每晚的卧谈会是必须的，灯一熄，几个女生就开始唧唧喳喳地闹腾，当然，最感兴趣的事情不外乎个人的感情生活，这是正值妙龄的女孩子最关心的话题。/p

冯小麦首先提议：“大家都来说说自己有没有男朋友吧。”/p

她的普通话很逗，“七”说成“刺”，还带着浓浓的当地口音，每次开口说话，柳璃都要竖起耳朵努力倾听，以免听不懂她在说什么。/p

“你提起来的你先说。”何晚说。/p

“好。”小麦咳了两声，“我有男朋友，是我校友，现在在北京读书。”/p

“好厉害哦，好好哦，可惜我没有。”听那几个“好”字就知道是李艳玲。/p

叶美珠和张露都说没有。/p

何晚羞答答地说：“我有，是高中同学，在h市。”/p

h市？柳璃猛地想起了程远航，他的学校也在那个城市，这么长时间了，居然没收到他任何消息，连封信都没有，更别提电话。/p

“柳璃，你呢？”小麦问。/p

“嗯……没有。”柳璃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到谷底。/p

她在这边疯狂地思念有什么用？隔着几千里的那个他不写信也不打电话，一定光顾着跟青梅竹马联系了，把她这个同桌一年的老同学忘得一干二净。/p

学校星期六星期日放两天假，跟高中相比，明显就是两个世界，柳璃反而觉得空虚起来，家不想回，书也不想看，整天除了上课就是吃、睡，过着猪一般的生活，连跟室友出门逛街都没兴致。/p

大概都是程远航惹出来的，一两个月了都没丁点儿消息，难道不知道她的地址吗？！晚上躺在床上，柳璃捧着一本言情小说，嘴里塞着鱼皮花生，撅着嘴生闷气。/p

“212，柳璃，电话！”/p

管宿舍的大妈在楼下拿着大喇叭喊，她懒洋洋地起身往传达室走。这时候还有谁给她打电话？如果不是妈妈，肯定就是廖胖子。这家伙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隔几天就给她打个电话，信也是一封一封地寄，虽说都在同一个城市，电话费和邮资不贵，但也用不着这么浪费吧？/p

柳璃拿起话筒，很大声地问：“喂，谁啊？”/p

“是我。”男生的声音。/p

“廖胖啊，什么事？”/p

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再次传来声音：“我不是廖胖。”/p

“……不是？”听起来好像确实不是廖胖子。“那你是谁啊，报上名来。”/p

“你猜。”/p

“不猜，想说就说，不说拉倒。”正憋着一肚子气没处撒呢，她恶狠狠地嚷，“再不说话我就挂了啊。”/p

那边还是没有回答，她气咻咻地正准备挂电话，话筒里传来两个字：“小猴。”/p

这称呼……柳璃立即把话筒提到耳边，“程远航？是你吗程远航？”/p

“是我。”/p

长久以来的焦虑全部涌到胸口，她冲着对方大喊：“程远航，你怎么到现在才想起给我打电话？我、我……”差点把“想你”两个字喊出来，赶紧转移话题，“你连封信都没有，是不是那边太冷把你给冻着了？”/p

“这边夏天也很热，现在凉快多了。”/p

“是吗，冬天把你冻成冰雕！美女多不多，有没有看上哪个？”/p

“我看上小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