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桥头之约(2/3)
。贝老在山下开了一间药铺,有时回中原采买贩卖,有时在昆仑南北两边的部落里给牧民治病,感激他的牧民替他翻修了药铺,上山来建造了这座结实的石屋。”/p“贝老走动的时候居多,墨云常常独住石屋,不免寂寞。三年后,她在甘祁镇上捡到一个被人遗弃的女婴,她疼爱这个娃娃,当作自己亲生的女儿,带上山来相依为命,这娃娃就是小蓝。”/p
“小蓝从小练得一身娴熟的采药本领,长大一些后,上山下山的采运都由小蓝一力承担。女儿越来越能干,墨云渐渐清闲下来,心境极稳的时候,也可以写字作画,但都只是些单页小篇。”/p
“贝老每次出行归来,都会带回外面的各种消息,墨云有窥斑见豹之能,居高隔远,反而万事看得清晰,除此以外,母女二人过着与世无关的日子。”/p
“去年年初,沈墨云的衰竭症又有转恶的迹象,她得贝老救治,延了近二十年性命,小蓝如今长大成人,墨云欣慰知足,对世间再无眷恋,她取出久未碰触的‘万松云和’,差小蓝千里送琴。”/p
“小蓝本不想离开她,墨云却道:‘我有铁牙相伴,你不必牵挂,早一日将琴送到,我早一日心安。易先生若问起送琴之意,你便告诉他:‘星宿出奇,四野遮翼,银月倾穹,桐梓生离。’我只盼这琴能大隐于世,永存完好,倘若真到时事危困的时候,他会想起此琴,明白其中的含义。’”/p
“她托小蓝稍来的这句话,我琢磨良久,牢牢记下。我不解的,是以沈墨云那过早历练出来的淡泊性情,何以会激起她丈夫的雷霆之怒,酿成悲果?若石危洪一时发怒失手,以她的心胸见识,何至于从此诀别,记恨终生?”/p
“我越思量,心中越是寒冷伤痛,轻轻摸着那琴,感应如潮,排山倒海,压得我喘不过气。”/p
“我按着胸口,抬头问小蓝:‘你说你娘与石危洪言谈不和,到底因为什么不和,你知道吗?’”/p
“小蓝眼里千言万语,最后缓缓道:‘她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若不是琅珂之死,尚有原谅他的余地。’”/p
“我脑中一空,想起那和善可爱、为我撑伞送茶的少女,难过得浑身一抽,‘琅珂是怎么死的?’”/p
“小蓝垂眼低头,深吸口气,‘我娘得遇知音,心有思属,被教首察觉,从此将她幽禁在峰顶,她整日弹琴,一言不发,教首便逼问琅珂,想知道我娘在笎溪见过谁,琅珂不答,教首捏碎了她的肘骨、膝盖,琅珂趁教首不备,咬舌触阶而死,我娘因此与教首决裂,被击落悬崖。’”/p
“一霎那,正如直觉所感,我心中全已明白,不禁泪水如泼。在与我相谈的两月中,沈墨云没有提及自己任何的不快,然而她话语间意态寂寥,处世阑珊,我又何尝听不出来?”/p
“我晓得她不是拘泥于情的女子,否则也弹不出临别的《楚天断》,可我到底没有懂透,原来女子可以心如幽海,波澜不惊只因包容太深……为何她生命垂危抱琴不放,为何她《笎溪散记》爱不离身,为何她跳鹰毁容无怨无悔,为何她孤苦半生隐世不争……她不以情来羁缠索求,却愿为之焚骨玉碎,石危洪与她不投不契,所临的便是一片冰海。”/p
“她为保我安危,宁可自陷孤绝,琅珂知道冰下之秘,为此以命守护,我有什么修行,值得她们一个花季凋谢,一个流离戚生!”/p
“我心中大恸,痊愈多年的呼吸紊乱之症突然复发,止息晕厥。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盖薄被,小蓝人已不见,只有那张苍凉旧琴横案相对,若不是这琴,真以为这是一场哀伤浮梦。”/p
“我将琴包藏收好,浑浑噩噩,一人到玄阁顶楼的书斋里默坐了一夜,次日病倒,那都是你瞧在眼里的情形了。”/p
“我存了心思,想见墨云一面,可又不知如何向你娘开这个口,何况雯儿大婚在即,离开也不合时宜,本想等喜事之后再作计划,谁知婚宴横生风波,桻儿和雪崚走了,我一直在朱阁陪伴你娘,几天之后才又踏进玄阁顶楼的书斋。”/p
“这一进去,发现了一件奇异的事情,书斋里堆满我用粘泥木条搭建的各种沙盘土模,都是塘堰、堤坝、复闸、桥渠之类,堆建不易,因此我严禁旁人进这屋子,唯恐碰翻毁坏。”/p
“那阵子我正为太湖圩田大伤脑筋,圩田的土模做了一半,上头插了小杆小旗作为标记,我横眼一扫,见土模上赫然还插着一样东西,十分醒目,却绝不是我的标记,那是一支半尺长的铁制鹰羽,颜色墨黑发蓝,边缘银亮,异常精致。”/p
“我脑中一紧,武林之事我虽不熟通,却也认得早年令人心悸的神鹰教‘墨羽令’,几天前才得知沈墨云曾是神鹰教首之妻,绝迹江湖的墨羽令便在此出现,不知是巧合,还是另有别因。”/p
“墨羽令插着的方位,在土模最新捏的高处,我小心将鹰羽取下,见羽尖上有几滴泥浆,泥浆是屋顶潮湿渗水所致,小蓝来的那天下过雨,墨羽令就是我在书斋里整宿不归的那一夜被投入屋中的,投令者以为我必定看到,却不知我那晚心神大乱,鹰羽就在几尺之外,我却没有察觉。”/p
“我拧开羽管,从中抽出一块白绢,绢上画着笎溪的竹林竹舍和一座竹桥,林上悬月,月中有孤雁单飞,旁边只写了八个字:‘笎溪桥头,与君一晤’,孤雁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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