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狂火旋风(2/3)
乐堡淹于烈火,周围还有无数处明火,在堡外铺成一个大圈,一条狰狞的火旋风从焦黑的堡垒伸上夜空,搅着浓烟在天地间旋舞扭动,把无数燃烧的碎物卷至高处,流焰陨石似的抛向四方,每落到一处,就又窜起一堆明火,壮观恐怖。/p盛军的尸体从火圈堆到堡门,烧得面目难辨。高大的堡门为作防御浇了铁,半开半合,依然矗立未塌,奇怪的是,烟焰不是从内向外喷吐,而是流涌入门,象被口袋吸进去一般。/p
噼噼啪啪的焦裂声混着呼呼火啸,灼浪烟尘,宛若地狱。/p
莛飞挥手扇开飘到头顶的火星,“窦三,常乐堡的另一边是不是还有一扇跟这一样的门?”/p
窦三郎一张脸熏成锅底,眼泪流出两道痕,胡乱抹了一把,“不错,常乐堡有两座门,前后各一扇,一轴相对。”他每次经过常乐堡,都和这里的守军寒暄。/p
莛飞眉心纠拧,“这些天灵州诸镇都是这样,守不住便放火烧城,常乐堡地势与别处不同,四周空旷,城小墙高,放火后热气腾空,冷风从前后正对的两门进入,旋成涡流,大火瞬间变成可怖的火旋风,连城外也被燎成火海。”/p
甘振借着火光细看,很多盛军尸体前后叠摞,串成一串,掷在火里烧得焦缩。月鹘军来去快捷,很少耽搁,常乐堡火势滔天,月鹘军洗劫未遂,屠虐泄愤。/p
火旋风已过了最猛的时候,灼热犹剧,无法接近,天又干燥,只能等大火烧光一切,无源自灭。/p
众人惊怖无奈,悲沉观望,每人眼中都冒着跳闪的怒焰。/p
莛飞向西北张望,“高燎的火龙加上之前的猛风,足以让燃火之物飘飞几十里,河道山岗、城墙壕沟都拦不住!灵州在下风向,即使没有破城,只怕也已被祸及了!”/p
甘振一抡手中战斧,“伤凄无用,去灵州!”/p
往西的一路果然火丛不断,都是火龙顺风吐威,波及出两里宽的星星点点的火带,从高空俯瞰,宛如一条凶猛燃烧的金色巨蟒,直吞灵州。/p
灵州城中刚刚扑灭了几百处大大小小的飞来横火,夜空中仍有燃火之物随风而坠,城中的木楼木栅几乎都被烧光,炽热的废墟焦烟不绝,混着从常乐堡刮来的乌烟,到处燎黑如炭。/p
温遥为了遏制聆音蛊,严控水源,一发现谁有异状,无论男女老幼,轻者圈禁,重者立杀坑焚。/p
他初时审慎,每个重症者都亲自验证,后来发病的人雪球般增滚,根本顾不过来,于是分派权力,手下若干将官都有了坑杀之权。/p
轻症者往往一两天内就变为重症,将官们焦头烂额,渐渐的也就不分轻重,直接处死。/p
城中军士百姓怨憎激增,抗诉无用,暗中结仇报复,将官们行令时越来越狠,以聆音蛊为由的坑杀变为滥杀,亦有人借机行私,污蔑构陷,铲除宿敌,很多未患聆音蛊的人也死于非命。/p
温遥眼见人心丧乱,彼此疑忌,不得不收权审断,处决滥杀的将官。/p
可越是不想自相残杀,越是无可奈何,每天仍在不停的杀,杀听音癫狂的,杀开城寻敌的,杀诬陷无辜的,杀行刺将官的,杀监管不利的,除了杀人,还要杀那些染蛊失控的病马病畜……/p
月鹘未出一兵一卒,灵州城中已经陈尸累累,血流满地。/p
温遥心力交瘁,夜梦惊醒时,总觉得两手猩红。/p
他疑心眼睛里长出聆音蛊,看什么都是红色,对镜自查,镜中人警惕狰狞,眼窝凹黑,几乎成了疯鬼。/p
最难的还是蛊患和饮水,严控之下,患上聆音蛊的人虽然没有一夜爆发,颠覆全城,可日日增加,到处生乱,城中已经没有足够的地方圈禁患者。/p
军民饮水极少,干渴虚弱,每喝一口水都胆战心惊,生怕自己和身边的人下一刻便成疯兽。/p
温遥的侄子温龄朋未能幸免,突然中蛊。温龄朋是副尉军衔,饮水三定五滤,比普通军士更严,军医说可能是外伤沾染病血所致。/p
温龄朋在西北边关长大,一度调任西京做怀化中侯,但他觉得边关才是历练之地,又回到西北,成为温遥的左膀右臂。/p
眼下灵州城中严禁鼓乐,温龄朋比别的病患更敏感,中蛊后连一般的喧哗、更漏、马鸣都禁受不住,温遥不能偏袒,面狠心碎,将侄子关进地牢。/p
军医找不出杜绝蛊患的办法,城中已经没有可信的水源,不能依赖水井,而入城水渠冻期干涸,温遥只能夜派士兵,出城到黄河凿冰取饮,结果被月鹘军发现,天亮时河面尸骸蚁布,取冰士兵无人生还。/p
温遥远眺冰面,指尖掐血,他在城头擂鼓暴喝,要晢晔现身决战,可他心中清楚,城中军民惶惶离丧,一盘散沙,便是月鹘军明刀明枪的排布城下,自己又如何应战?/p
灵州能苟延至今,全拜晢晔耐心所赐,晢晔以此为乐,舍不得肥美的猎物死得太快,要看着它在恐惧中挣扎残喘,想求个速决都无能为力。/p
常乐堡冲天火起,一座座城寨是灵州被一一砍掉的四肢利爪,常乐堡是困兽最后被拔除的尖牙。/p
温遥在城楼目睹火旋风象毒龙一般,把烈焰喷进灵州,心想就此焚城,了断也好,可身为河西防御使,历经百战,便是状况再不由掌控,总有最后不服输的一口气。/p
他凝视火龙,撑着昼夜劳苦之躯,回望灵州士兵,沉声下令:“救火!”/p
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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