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天无绝路(3/3)

莛荟对权贵本无好感，现在却生出几分怜悯。李壑再落魄也是天子，各坊皆以觐见帝王之礼相迎。/p

李壑见为首的是个娃娃脸的年轻姑娘，奇怪道：“这里的主人呢？”/p

莛荟回应：“陛下，太白宫现任宫主远征未归，这里的掌管者是民妇的夫君、前任宫主邝南霄。我夫君身体不能行动，不便接驾，请陛下恕罪。”/p

“不能行动？”李壑有些意外，他疲饿交集，没有多问，匆匆道：“太祖建此消夏行宫，朕始终未曾观临，今日一见，不负太白美名。”/p

莛荟将天子和皇亲大臣迎入玉泽堂，各坊取出安置流亡百姓的衣裳粮药，王贵们逃命落难，哪会嫌弃，换上麻衣布袍，狼吞虎咽，观之心酸。/p

黄茌服侍李壑用膳沐浴，替他在跌破烧伤处涂了膏药，天子粗布贴身，却终于享受到连日来难得的片刻安稳，在僻静的玉音轩睡了两个时辰。/p

醒来之后，李壑望着窗外的星辰怔怔发呆，胡遨大军进逼，汉中梁州本应北上迎驾的人马迟迟没有动静。大厦倾覆，人心叵测，万事难度。/p

他自言自语般问黄茌：“阿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朕这条船，还能漂多久？”/p

“陛下，险途将尽，入蜀在望。汉中有意观望，剑南久战兵疲，回归益州的凛军擅行自傲，一直惹大臣们争议。陛下何不令赢王殿下先行前往梁州，统携三方之师，以保无虞？”/p

李壑苦笑摇头，“朕令兆庆统携三军，结果呢？赢王箭伤在身，朕不愿累着他。你把陆、温二位将军请来，郯军将至，不知他们有什么应对之策。”/p

黄茌提灯在露台上传唤，陆、温二将匆匆上阶。/p

赢王李雍带着一队卫士巡山，与黄茌打了个照面，黄茌侧步恭立，对李雍微微摇头。/p

李雍面无表情，揉了揉中箭的伤处，与黄茌擦肩而过。/p

玉极轩高窗之旁，邝南霄正坐在轮车上，俯瞰露台夜色。/p

莛荟回到玉极轩，“霄哥哥，这窗子是谁开的？有人来过？”/p

邝南霄收回目光，“没人来，风吹开的。”/p

莛荟探头看了一眼，将窗关上，“那个太监之前来宣嘉奖诏的时候，打量你的眼光有些古怪。”/p

邝南霄一笑，“我没留意。小荟，明天皇帝若要见我，你得帮我一个忙。”/p

莛荟附耳凑近，听他讲述，双眉一跳，“这怎么行！”/p

“小荟，你相信我。天子落难，身边危机四伏，与其被动待变，不如引蛇出洞。”/p

次日黎明，李壑果然宣见邝南霄。陆、温二将说不熟悉太白山地况，需邝南霄相助。/p

李壑好奇，一个身不能动的废人，能有何作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