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桑戈会盟(2/3)

哥舒玗大笑，“琮瓒，连我的铁枪还没遇着对手，何须劳动凛王？”/p

李烮吩咐左右：“取我的戟来。”/p

林雪崚忍不住提醒：“殿下，琮瓒宝刀锐利，我在平地上与他交过手，此人马战想必更猛。”/p

李烮侧脸看了她一眼，不置一词。/p

琮瓒又喊了三遍，羌逻军擂鼓叫阵，嗵嗵震天。/p

鼓声忽然齐齐停止，只见一人缓缓策马出了播聿城，黑盔黑甲，一袭宝蓝披氅在夕阳金辉下鲜明夺目。/p

哥舒玗颔首致意，勒马退后。/p

琮瓒眯起眼睛，抽刀出鞘，把象泉宝刀四寸长的手柄拧下来，换成了七尺纯铁长柄，加上原来的刀身，总长过丈，重八十斤，虎臂平伸，横刀一震，刀光灿如霜雪。/p

李烮侧手斜提的兵刃是一杆并不夺目的九尺长戟，戟身乌黑，遍布菱纹。/p

这戟名曰“沉沙”，是李烮的父亲宁王李睿的遗物，以沉沙为名并不吉利，可李烮很小的时候就听父亲教诲，将领的功业是用无数士兵折戟沉沙的牺牲堆砌而成，帝王也好，霸主也好，死后也不过一捧黄土，功业不可据为己有，不值得自恋自负，为将不可不精于战，但不可好战滥战。/p

彼时陇昆繁荣兴盛，父亲威望中天，这番话语却冷静消沉，让李烮记忆深刻。/p

暮风掀卷，两军一片寂静。/p

琮瓒原本愤懑得象一炉关不住的烈火，现在这火却象被浇了一盆沙子。/p

李烮持戟一探，“琮瓒，与本王过阵，死亦为荣！”/p

林雪崚与叶桻互相对视，李烮锐不见锋，耀不见光，无形之中却有所向披靡的自信和骄傲。/p

琮瓒何等霸道威武，与凛王相比，竟显得虚薄。/p

琮瓒不再多话，催马抡刀，迎面横劈，李烮挥戟相迎，“铛”的一声相交，震得山摇地抖。/p

城上城下数万双眼凝神注视，两马交旋，惊沙腾空。/p

琮瓒的象泉刀风来电往，泼浪似的压攻，李烮的沉沙戟坚如磐石，多猛的浪头都能反震回去。/p

拼缠密集时转灯缭乱，兜逐追截时狂龙游扫，对冲正击时天崩地裂，激烈之势不亚于千军大战。/p

天色越来越暗，观者辨不清细节，平原上只剩一对剪影在余光中胶着进退。/p

琮瓒使完七十二路刀法，人马俱疲，李烮虽然满身沙尘，姿态仍如刚出城时的从容肃整。/p

羌逻军又咚咚咚的擂起鼓来，为琮瓒添势助威，琮瓒在王城族人跟前，怎肯向对手示弱。/p

他仰天怒吼，再度催马冲攻，杀至近前时突然偏身倾斜，象泉刀拖地一撩，自下向上，直劈李烮马腹。/p

此举甚是阴险，李烮的马名为“飒露”，是陇昆万里挑一的良驹，见刀来袭，扬蹄高嘶，全身直立向右偏转，敏捷的躲过这一刀，然而这般剧烈的大幅猛动，骑术再精的将领也难以坐稳，一失控便是命交敌手，只要不落马便算万幸，更不要说还击。/p

李烮挺腰夹腿，飒露偏转半圈之后，并未象寻常马匹那样直接落蹄，而是又旋了半圈，这匪夷所思之举，令两军脱口惊呼。/p

李烮借着旋势，一手攥缰，一手持戟，仰身挥击，飘飞的宝蓝披氅好似翻腾海浪，沉沙戟是从海浪中突然射出的黑电。/p

琮瓒的象泉刀还未止住上劈惯势，便被横扫而至的沉沙戟斫在刀背上。/p

一声震耳欲聋的脆响，象泉刀“呼”的平飞出去，斜飘十丈开外，坠落于地，琮瓒亦被这极猛的一击连震带扯，栽下马鞍。/p

琮瓒全身倒挂，只有一只脚还斜插在蹬子里，飒露前蹄落下，眼看要将琮瓒的脑袋踩成肉饼。/p

李烮一扯马缰，马蹄在琮瓒头侧两尺处“噗”的踏稳，远观者看不清究竟，不知琮瓒死活，城上城下鸦雀无声。/p

风撩马鬃，亦将宝蓝披氅吹得烈烈如旗，李烮伸戟往琮瓒肩下一垫，将他挑回马上坐正。/p

琮瓒血流倒冲，满面赤红，被尘土呛得说不出话。/p

他扶着马鞍，吐出口中的渣土，一对豹眼在李烮身上盯了良久，“李烮，你手无兵权，出师无诏，更无盛廷的使旌印信，胜了我又怎么样？”/p

李烮静静回答：“悉黎殊一退兵，大盛的使臣就出了西京，现在应该已经过了垯堡城了。”/p

承业二年七月，大盛会盟使、大理卿傅锦程带领十八名随行官员来到羌逻，与琮瓒及羌逻王族大臣在播聿城东郊外的驿站桑戈驿缔约讲和，史称“桑戈会盟”。/p

盟约之中自然是向羌逻索取的赔金数目，双方边界细则，哪里可屯农田，可设城池，可驻兵防，可通商贸，连使者的来往途径和接应办法都一一列明，羌逻的东扩计划全盘粉碎，夺占剑南十六州更是南柯一梦，垯堡城归入盛境，羌逻再无东进基地。/p

与盟者歃血结誓，承诺“各守本境，互不侵扰，烟尘不扬，乡土俱安，不以兵强而害义，不以为利而弃言。”/p

双方归还俘虏，筑台立碑，另外举行了一个掘土埋葬兵器的仪式，以示彼此不再动武的决心。/p

会盟后少不了歌舞欢宴，羌酒牛羊的香气沿河飘绕，至夜不息。/p

欢宴过半，林雪崚和叶桻出了驿站，明月在云絮中时隐时现，播聿河水哗哗流淌，石台上的盟碑伸入夜空，与远处播聿城的轮廓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