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绝地突围(1/3)

祠堂门口另围着几圈士兵，个个面蒙防疫白布。/p

为首的将领脸上遮得只剩一双眼睛，小校称他为左将军，是王郯手下的左军统帅，曜威将军金广廉。/p

这位金将军背手不动，正与秦泰对峙。/p

叶桻隐在树后，见到秦泰稍感安心，眼光粗粗一扫，士兵足有两百多人。/p

他没有轻率急动，只等弄清状况，寻找时机。/p

金广廉踏前一步，“老头子，大将军看你治疫有功，这两天待你客气了些，你别不知好歹，蹬鼻子上脸！”/p

秦泰磐稳不动，“既然交给我治，疫者康复之前，就得归我管束，你们想带走一个都不行！”/p

嗓音干涩嘶哑，然而语气斩钉截铁，往日咆哮的雷霆之势隐隐还在。/p

郯军疫情得控，元气却远远没有恢复，必须蒙蔽邓璘的眼目，因此王郯用每日过河埋尸之举，彰显疫情严重。/p

之前死者多，倒不是假的，这两天死去的人减半，埋尸之举却不能停顿，若死者不足，以残缺不全的不羡羊或假草人充数，十有八九会被邓璘的探子看出端倪。/p

一旦走露马脚，诈降之计前功尽弃，郯军再无生路。/p

王郯说什么也不肯在小关节上误了全局，因此令金广廉到圈禁着几千重疫者的侯公祠来，把其中一部分疫者变成天亮之后要埋的尸体。/p

这些重疫者不仅仅是染病的士兵，更有许多寿县没来得及逃走、被迫留作苦役的平民。/p

红疽热并非绝症，只要治疗及时，都可康复。侯公祠中的患者与秦泰素不相识，其中大半是他憎恨的吃过人的士兵，可他既为医者，便从医德，怎能看着正在慢慢好转的病患，被拖出去充尸埋葬？/p

金广廉早就见识过这暴老头的火性。/p

秦泰被掳至寿县时，王郯已经前后处死了十几个军医、方技和巫士，县衙大堂上血迹斑斑。/p

一个药师被大铁钉钉入七窍，钉穿脊椎，象蚂蚱似的支在门口。/p

地上的军医瑟瑟筛糠，连话都说不清楚，“大将军，小人所用的是《伤寒论》《千金药方》《金匮要略》里的名方，时日尚短，未及见效，求大将军宽限几天……”/p

王郯把一大摞折伤簿狠狠砸在他头上，“宽限几天，照这死法，几天后，这里还有活人？”/p

见有新医来到，王郯怒气略收。/p

金广廉躬身禀报，“大将军，这是兰溪衢园的‘霹雳华佗’秦泰。”/p

王郯哼了一声，“我不管什么曲园直园，老先生，你听清楚，三天之内收不住疫情，死法由不得你！”/p

他一努下巴，士兵把地上的军医绑上柱子，用烧红的尖刀挖去眼睛，剁去四肢，然后提起一桶滚烫的热铅，灌进他嘴中。/p

热铅入肚凝成重块，响彻厅堂的惨嚎“咕咚”一声没了动静，这军医已经肠开腹烂，血肉难辨。/p

任谁目睹这样的酷刑，都会胆战心惊。/p

秦泰微微发抖，将胸口领襟一扯，对上烧红的尖刀。/p

“三日，用不着，这就来吧！你们屠城吃人，应遭天谴！来啊！”/p

左右士兵一见，拖着他的头发，将他按向一块烧红的钉板，王郯低喝一声，士兵方才住手。/p

秦泰身上已被烫出一片密密麻麻的焦红窟窿，头发咝咝冒烟。/p

他猛啐一口，对着王郯大骂不止。/p

王郯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听他骂得干哑，命人取水给他喝，秦泰把水全都喷在王郯身上。/p

王郯用袖子掸了掸，“你说我是孽魔托生，不错，如今大灾遍野，耕织俱废，我以人为粮，有悖天伦，可你有没有听过，古今国家之亡，兆之者，夷狄盗贼，而成之者，不肖之吏！我手下的这些将士，哪个不是被朝廷狗官逼得穷途末路，才背井离乡，做起了烧杀之业？”/p

“豺狼之世，‘仁’字无处安身。将兴之国，视民如伤，将亡之国，视民为芥，兴亡接替，无不以流血积尸为代价，胡不可免，又何必拘泥于一个中看不中用的仁字！”/p

“前朝张洵将军镇守宋州，久困粮尽，杀爱妾给诸将分食，城中妇孺老弱，甘作军粮者，一律刊入功册，视为殉城，前后总食三万余口。肉粮只是一时无奈的应战之策，张洵因宋州之战，英名传世，又有哪个说他是孽魔托生？正如病患有时需要断肢保体，弃小而顾大，你身为名医，怎会不懂？”/p

秦泰悲怆而笑，狠狠一呸，“张洵是守城无奈，而你是借乱世之名，纵qín_shòu之性！衢园的病人行动艰难，你滥杀何益？这里的军医竭尽所能，何罪之有？你掳来的肉粮，无一甘愿为食，更无功簿可载，只能任你绑抓宰割，你不将他们一刀了断，而是生剥活剖，极尽残虐，这也是你一时无奈、弃小顾大？”/p

“古来揭竿之人，不乏改朝换世的英雄豪杰，污浊需要清流涤荡，百姓需要终结他们苦难的人，而你不是！你号称‘均田补衡’，实则强夺凌掠，只有毁灭之功，毫无积造之德！你若为君，必是暴君，你若为寇，必定暴卒，《左传》上有一句最适合你，不义而强，其毙必速！”/p

金广廉低抽一口气，环顾县衙大堂上的刑具，不知哪个才够使了，老头子要真是霹雳，最好先把自己劈死，免得遭罪。/p

王郯凝寂半晌，“金将军，带秦老先生去侯公祠。”/p

郯军将衢园焚为焦土，秦泰本来铁意不为郯军治疫，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