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嘉庆1(1/2)
第三十九章嘉庆1
汜水关外,大地已经苏醒过来。
正是乾佑三年的仲春,早有耐寒的野草露出了尖尖角,放眼望去,大地上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绿意。桃枝上的朵朵花蕾,如少女般含羞欲放。春天的气息,让人迷醉,迎面而来的是不寒的杨柳风,即便是飞鸟的鸣叫也变得欢快起来。
数十骑在旷野里缓缓而行,西京留守府都押牙刘德与河南府推官沈义伦,陪同着西京留守、河南府尹、检校太保、侍中兼义勇马步军都指挥使韩奕巡视新开的河道。
在他们面前,一条宽阔的河道,刚刚开凿而成,河道的两边遍植着杨柳。
韩奕兴高采烈,即便是胯下的骏马也欲奋蹄奔驰。沈义伦手指远方地势低洼的原野和人工挖掘的河道,说道:
“侍中大人,自巩县任村沙谷,至郑州河阴瓦亭子,并汜水关北通黄河接汴水,凡五十一里,近万民壮,一个月完工。考虑洛水水量有限,按照大人的布置,沿途规置三十六陂为水匮蓄水,水少时放水以助通舟,若遇上异常干旱的年份,可自此汜水关壕池,引黄河水接济。”
“其实疏浚汴口,直接引黄河水入汴,水量更大,更利于大舟通行。汴水一派又至少可分去黄河水十分之三,可减少黄河水患。”刘德道。
“刘公所言甚是。然黄河水浊,易于淤积汴河河道。”沈义伦道,“若是每年关闭汴口,发动役夫清理淤塞,怕也不胜其烦。而洛水较清,水势平缓,计较当前运量,洛水足矣,一旦修通,我洛阳船只可直达京师,公私必会因便生利。”
“还是顺宜老弟考虑的周全。”刘德笑道,“咱们侍中是西京留守,趁着郑州各方面还要卖我们侍中几分情面,引洛水入汴,早日恢复洛阳水陆都会之盛。”
顺宜便是沈义伦的表字,他在郑州时任县令,现在任河南府的推官,掌管钱粮财政,精于公事,为人又清廉,向来为韩奕所倚重。
韩奕扬着马鞭,笑着道:“朝廷若是下令浚汴水全境,东达齐鲁,南达颖、淮,则京师水运四通八达,将来若一统江南,再修淮南漕运,则淮、浙舟船可直通行大梁,天下万货云集京师,必无停泊之处。若是有人在汴流沿岸要地,尤其是近京师所在,起楼盖屋,将来必货重利。”
“哈哈,侍中大人一向极有眼光,您若是做起买卖,必会成天下第一巨商。”刘德闻言大笑,“今日听侍中大人这么一说,老夫倒想提前找几个地方盖上几座楼阁。”
韩奕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沈义伦道:“沈推官,听说我赠给你的宅子,你至今未搬入新居?”
“侍中所赐,属下感激不尽,但属下家中人口不多,不需华屋高宅。”沈义伦一如既往地谨小慎微。
“顺宜老弟知足常乐,令人钦佩。但世人无不贪图安逸。”刘德摇头道,“王守恩滚出了洛阳,但大人可知道你家乡也有一个贪得无厌之辈?”
“青州平卢节度使刘铢?”韩奕点点道,“此人恶迹,我当然知道。身为青州人,对此无能为力,我深感有愧于家乡父老。”
“听说朝廷屡次召其入朝,刘铢拒不从命。他仰仗有佐命大功,在青州恣意妄为,朝廷早有所闻。”沈义伦道,他双手一摊,“这可不又是一个王守恩吗?”
“哼,韩某立刻上表,参他一本!”韩奕怒道。
“大人,不可!”刘德急忙道。
“刘叔又是要劝我忍耐?”
韩奕疾恶如仇,恨不得手刃天下贪官污吏,刘德往往劝他为自家仕途,对与自己并无切身纠葛的不平事,视而不见。
“侍中最近风头太盛,太引人注目。你以为你这谏表一上,朝廷就能幡然醒悟?”刘德不为所动,又道,“那刘铢劣迹,朝廷并非不知,只是念着他昔日的大功,迁就他罢了。侍中何必做那无用功?朝中诸公、御史,各地节度、刺史、观察,难道就你韩奕一人清醒?”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今日听了刘叔一席言,这表我韩奕是上定了!”韩奕抽出佩剑,一剑将身旁一棵小树砍成两截,“他年我若掌权柄,必杀尽一切贪赃枉法之辈!”
“锵!”韩奕将寒光凛凛的佩剑送还入鞘,纵马奔下高阜。
空旷的原野上,韩奕绝尘而去,或许只有骑在骏马上,他才感觉自己才是随心所欲的,牙军们也纷纷跳上战马,呼啸着追随而去。
刘德见韩奕意坚志决,便不再规劝,他望着韩奕的背影,对着沈义伦感喟良多地说道:“看来是我老了,胆子越来越小。”
“刘公可不要这么说,咱们侍中年轻气盛,看似温文尔雅,其实遇到了世上不平事,性子也变得狂如烈马。尤其是现在他虽位兼将相,在别人看来这已经足以笑傲同辈,一生无憾了,但即便如此,世上还有一些人一些事,他无能为力。”沈义伦在旁劝道,“侍中并非是冲着您发怒!”
“嘿嘿!”刘德哑然失笑,“所以我说我老了,人一老,就固步自封,瞻前顾后,处处小心谨慎。我观顺宜今年已是四十不惑,精明强干,正是大有可为之时,今后还需多多谏言。”
“这个沈某明白。”沈义伦慨然道,“世事纷乱如此,沈某原不过是在家乡教书为业,闲时读书,聊以自慰。自归入韩侍中幕下,身感侍中为人忠良,仁慈爱民,又智勇双全,沈某虽不材,愿为侍中效命。”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策马疾驰,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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