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洛阳8(2/3)
居正问道。“刑州人周璨曾为宿卫将军,去年被罢了官,从王景崇西征,王景崇在凤翔叛乱,周璨也是谋主之一。薛判官如何看待此事?”韩奕问道。
“革命时代,江山易姓频繁,但凡新朝初立,前朝的官员往往留用,故这数十年以来,官员太多,以致朝廷无法一一安排职事。”薛居正道,“日前杨相公奏请朝廷,云前资官喜摇动藩臣,宜悉归京师,以免再酿事端。”
“薛判官若是到了洛阳便知,天下最多的就是官了。各地罢秩官员云集京师,日日造访宰相府第,拦马求官。杨相公被逼无奈,只好又奏请陛下,让这些人分居两京,以俟有阙而补之。如今我洛阳随处可见漂泊无定的官员,他们找我要钱要粮要住所,我如何能安排妥当?这些人填咽官司,民情大扰。”韩奕抱怨道。
“略有所闻!”薛居正点头称是,不便发表自己的高论。
“如今民百户不足以养一卒,更何况这些冗官。我洛阳号称西京,大小官员数百人,凡是京城大梁应有的官司名目,我西京一概不缺,其实只有三司与御史还管着一些实事,其他全是闲职冗官,空耗国帑。”韩奕道,“依我看,不如全削了去,连同那些暂居我洛阳的等待候补的诸官。”
“下官不过是判官,不管他事。”薛居正回道,又道,“若是大人上表朝廷,下官乐见其成!”
“薛判官这是在笑话我吗?”韩奕转过脸来轻笑道。
薛居正的心思被韩奕猜中了,他拘谨地说道:“大人做了自己份内之事便就是了,那是朝廷的命官,与大人无关。”
“对,我虽为西京留守,只有名义统领之权,并无权过问。我只能对县令、主簿们发号施令!”韩奕语气中颇有愤愤不平之意,“但以薛判官之见,韩某应视而不见吗?”
“此事非下官能与预闻!”薛居正一如既往地谨慎。
“是,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天下何时能归于一统,百姓何时能享太平安康,国朝何时能复幽蓟?”韩奕提高了音量:
“我想削冗官,可那是真宰相们的事情,我不过是一个寻常的使相。我想整顿禁军,那是枢密使的事情,我只能领四千余人。我既不能得罪全天下的官员,也不能得罪禁军同僚……我稍想有所作为,却恐被指不协于朝廷……”
薛居正莫明惊诧,他既惊讶于韩奕的开明,直指冗官冗费与禁军骄悍冗员的弊病,更是惊讶于韩奕初次见到自己,便向自己抱怨朝廷的不是。薛居正不敢接口,恐惹是非。只听韩奕又说道:
“所以,韩某就找些力所能及之事做做。”
“愿闻其详!”薛居正好奇地问道。
“唐初,诸司置公廨本钱,以贸易取息,计官员多少为月料。其后又罢诸司公廨本钱,以天下上户七千人为胥士,而收其课,计官多少而给之,此谓课户。唐时又薄敛一岁税,以高户主之,月收息为俸,此所为俸户。易代以下,这些课户、俸户仰仗官府护庇,暴敛小民,与官府分肥,实质以大部收入归己,其下差役者大多是贫户。今我欲罢诸色课户、俸户,解除民户差遣,放为散户,薛判官以为如何?”
“好虽好,但大人恐怕难以办成?”薛居正泼了冷水。
“我倒是忘了,判官的月料钱也是出自俸户,我不能断了判官家中的米面。”韩奕故意说道。
薛居正急道:“非是如此。在下以为,大人此举,虽本意欲抑制豪奸,增加府库收入,纾贫下民户之困,但州县幕僚佐官料钱,全从州县公帑中出,怕是力有不及。”
“官吏月料钱总数虽多,今年或许不成,但韩某自信明年可以办到。”韩奕说道。
“敢问大人,明年您还在洛阳为帅吗?”薛居正质疑道。
“你……”韩奕大怒。
薛居正感到后悔,但面对恼羞成怒的韩奕,他装聋作哑。他家眷们遥望此处,个个提心吊胆。
面对薛居正的质疑,韩奕顿感颓丧。薛居正说的对,藩臣就好比黄河上的浮木,今天飘到了洛阳,明天就到郑州地界,后天说不定就飘到了东海之滨。
朝廷是不可能让一个藩帅在一道多待,多则三年,少则一年,便让节度使们移镇,各自换个地方,除非你想谋反。
所以,满腔抱负,也仅仅是空想,欲成就所谓伟业,须要与之相衬的权力。为人还算不错的节帅们,如高行周,在地方便与人为善,然后拍屁股走人,人走政息。要是差一点的节度使们,就趁自己还在本地为帅,就赶紧抓紧时间搜刮些钱财,然后换个地方再搜刮,有谁会想着干点实事呢。
熊熊燃烧起来的篝火,给韩奕的脸庞染上了一层红光,现实让他感到无奈,他沉声说道:
“不因恶小而为之,不因善小而不为。韩某不管在何地为帅,只求问心无愧!”
薛居正为韩奕之言所折服,他轻声说道:“大人欲上表朝廷革除此病,薛某虽位卑言微,愿附名在后。”
“好,既然如此,不如就请薛判官拟表,听说薛判官博览群书,文章fēng_liú倜傥,人言有公辅之量。”韩奕笑道,“韩某就坐等薛判官的墨宝,署名上奏。”
韩奕给薛居正戴高帽,让薛居正感觉自己好像落入了算计,不过他想这也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善政,也就没有拒绝。
初冬的夜晚有些寒意,篝火在风力的作用,向着一边扯着火舌。月朗星稀,几只寒鸦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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