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明晰(1/2)
在上阳宫掌灯的时候,韦昙华总算回来了。由着侍女跟在一旁为她提灯而行。近日天气总是格外的闷热,桓儇索性命侍女在廊庑下支了张竹榻,就着案上烛光看书。
等韦昙华来的时候,她刚刚看完最后一页。
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桓儇没有抬头,只是柔声嘱咐徐姑姑去搬个胡凳来,让韦昙华坐在她跟前。
晚风带着热气拂到二人脸上。
桓儇为热气所扰,不由皱眉。将书本搁在一旁,柔声道:“查到了?”
“昙华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摸清了这四位儒生现居何处。”说着韦昙华从袖中取出叠得整齐的信笺递给桓儇,“您瞧瞧。”
展信阅毕,桓儇随之舒眉。
“辛苦你了。等会替本宫拟个帖子,邀他们五日后来曲江楼赴宴。”将信收入袖中桓儇柔声道。
韦昙华点头应下此事。
眼见着天色渐暗,桓儇吩咐徐姑姑传膳。二人于灯下对坐,韦昙华时不时抬头看桓儇一眸。
搁下筷箸,桓儇挽唇而笑,“是不是想问本宫为什么不当众招揽他们?”
闻问韦昙华点点头,也不再掩饰眼中疑惑。
“古来儒生傲气者居多。若是本宫当场招揽他们,他们未必肯入本宫麾下。”桓儇唇际呷了丝莫名笑意,“礼贤下士,捧他们于高位。才能体现本宫求才若渴的心思。”
当场招揽那四人入麾下,一来免不了有以势压人的意思,二来容易招人误会。可若是自己亲自登门拜访他们,那背后的意义也就不一样。
行至窗前抬头眺望天边淡月。月色疏朗,放眼望去唯见萧瑟宫墙,耸立于黑暗中。借着廊下灯火,隐约可见起伏轮廓。
“您今日又去了阴家?”韦昙华在离桓儇半步的地方,停下脚步。问出一句,“招阴家入京城会不会引人不满?”
知晓韦昙华心思玲珑。桓儇也不瞒她,舒眉一笑。将发簪取下,任由满头青丝披散而下。偏首看着韦昙华,“哪又如何?京中局势本就是朝夕可变,你方唱罢我登场。谁有哪个心思就会扶持谁入京。否则如何制衡各方。”
京中局势变化素来在朝夕之间。明朝可能是你方掌权,后日局势陡转,又可以换另外一方掌权。所以想要维持平衡,少不得要他们双方互相牵制,如此他们才不会斗得你死我活,才能更好的为朝廷办事。
但是亦有例外,比如以武制朝的关陇一脉。关陇一脉自从跟着太祖皇帝在晋阳起兵以后,一直相伴左右,直到太祖皇帝登基,已经攒下累累战功。其一脉的势力更是渗透到大魏各处,京畿十二卫便有一半是出自关陇,更别说其他地方。
与之相反的是山东士族。如果说关陇是以武制朝,那朝中大半文臣皆是出自山东士族。比起山东士族之间互不待见,关陇一脉时常是同仇敌忾。但是如果没有太大问题,这两方基本上互不干涉。
可在忠武皇帝登基以后,山东士族和关陇一脉互相都有渗透。逐渐在朝中形成了互相掣肘之势。前人常说武将安世,文臣治世,可是纵观历朝历代,有哪任君王敢完全轻谁重谁?
这两者和江山的关系密不可分。
“听您这么一说,昙华越发觉得那个位置不好坐。”韦昙华蹙眉一叹,“世人总说君临天下多好多快乐。可是只有到了那个位置上,才明白什么叫孤家寡人。亦如您和裴中书,虽然已经是万人之上,但是实则却有很多说不出口的苦处。”
闻言桓儇敛眸低哂一声。
夜风撩起她及腰的青丝,晃动了屋中火烛。看着火烛投在窗上的影子,桓儇伸手去触碰跳动的火焰,“高处不胜寒,四下无人语。有些时候越是风光的位置,往往身不由己。”
她及笄之前基本上是受尽宠爱。她因着肖似皇祖母,自小为忠武皇帝所宠,接她入宫亲自教导她。长到八岁的时候,成帝登基,也是亲自将她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可以说方眼整个大魏,从未有过哪一位公主像她一样备受宠爱。甚至为两任帝王亲自教养。
可是谁也没想到这些殊宠,反倒成了日后成帝憎恨她的源头之一。
幼时跟在忠武皇帝身边的时候,她最喜欢待得地方就是御案旁,看着忠武皇帝去处理那些繁杂的奏章。
起初忠武皇帝自当她觉得此事好玩,也由在的御案旁转悠。后来她无意间一言,引发了忠武皇帝的喜悦,随即开始教她如何去弄权,又如何掌控人心。
之后忠武皇帝更是对身边伺候的人说,若非她是女儿身称帝亦无不可,再后来又变成了本朝出个女帝,也算不上什么。
忠武皇帝未曾想到,此言到最后为成帝所知晓,成帝便对她十分忌惮。生怕自己的皇位会被女儿抢走一样。想到这里桓儇喟叹一声,拢袖而立。
“本宫所历种种于旁人不同。沉浮权力中多年,心境早已不似当年。只记得一句话。”桓儇微微垂眸,神态柔和至极。话音尤为平淡,仿佛所说的话与她无关一般,“纵为猎物,也可反击狩猎者,纵为棋子,亦可执棋布局。”
“多谢大殿下赐教。昙华自当将您今日之年谨记于心。”闻言韦昙华躬身道。
桓儇柔声一笑,拍着韦昙华的肩膀,“不必记着。做你该做的,本宫这条路可不好走。等这次回长安以后,本宫会向陛下请旨让你入国子监学习。”
“大殿下?”韦昙华抬首,目含喜悦地看着桓儇。身形颤抖着,周身笼着难以掩饰的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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