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一园清冬寒意浓 璧人玉手点朱容(1/2)
孩子命确实是有点苦,但是这孩子,也是真的有用。
蜀州,容宅。
深冬的节气,西南国域的小园中,却还锁着一番苍翠的绿意。
园子不大,却修建得极为灵巧又别致,每一角,每一落,都藏着几分别出心裁的精心与雅意,堪称蜀州园林的巅峰之作。
在园中纵目,可见嶙峋的假山上挂落青苔重重,雾气氤氲的瘦湖上横贯银桥一座,在斑竹层层掩映之下,露出画轩两室,亭台三间,楼阁四座。
一阵风来,斑竹轻轻摇曳,洒下一园子的绿意与萧索。
这些景致皆鲜有人过,大多不过承载霜意罢了。
此时,在园中央最高的楼阁之上,四面翻飞的青色纱幔挡下夕阳的余晖,使得侥幸流入阁中的,就只剩下温煦的柔光。
在空旷的楼阁中,除了凳子两只,小几一张外,就只有穿堂的凉风,以及裹挟着湿润的寒意。
而在那张小几之上,放着一盏盏精巧至极的鎏金小盅,里面盛放着各色的凝膏。
有嫣红、朱红、桃红、茜素深红种种。
在个别小盅之上,还架着一两根细笔或小刷。
而那两张凳子上,面对面坐着一男一女。
一只稍矮稍浅的凳子上面,坐着一位妙龄女郎,容貌生得清秀,身姿更是婀娜。
在她的脸上,从未间断地,晕染出娇俏的红晕。
在她的眼中,一刻不消地,盛放着异彩的光芒。
而另一张凳子上,则坐着一位贵公子。
他身披一件佛头青刻丝白貂大氅,纤细的发丝一半被琯在头顶,束以一根雪白的绸;一半就散落在雪白的毛领上,像是无暇的白纸上落下的墨色。
在厚重的大氅中,公子的身姿反而被衬托得愈加清瘦,清瘦得就像是一根竹子,透露出清寒君子的品格,却也让人心疼。
尤其是他伸出大氅的双臂和芊芊玉手,可以用肉眼清晰地看见其上的,一根根青细的血管和一段段嶙峋瘦骨,看起来竟比他的发丝还纤细几分。
此时,公子左手指尖轻轻捏着一盅凝脂,右手拿着一根细笔,在面前女郎的眼上轻轻地描绘着,神情专注得近乎偏执。
他时而眉头轻抿,似在绞尽脑汁地思考和比量。然而就是他绞尽脑汁之时,面容也如春风拂柳般,温和又清澈。
他时而微微偏头,仔仔细细地端详面前的女郎,像是在欣赏一副传世名画,又像是在探究极其深奥的学问。
他的动作又轻又柔,手臂不知辛苦地高高抬起,只为自己的手不触碰到女郎的面颊。
可就是落在女郎眼上的刷子,都是一个个轻柔的力度,没有丝毫的不适感。
而在这位公子的眼里,全世界就只剩下了面前之人的这一双眼,除此之外,再看不见其他。
而他心里,就只想着该如何将这双眼睛的美放到最大,美得让自己更无法自拔。
这样等那人真的来了,他便可以日日为她描眉画眼,心中也不会有怯意。
而公子面前女郎的心境,则与公子截然不同。
在女郎的眼中、心中、全身的每一滴血液里、每一寸内脏中,所见、所思、所想、所含的,就只有面前这一人。
这真就如玉琢一般的人。
时至此时,女郎已经在这里坐了整整一日,从清晨坐到了黄昏,没有吃饭、没有喝水,甚至还没有动一动或说说话。
而她坐在这里的唯一任务,就只是坐着,什么也不干,任凭面前的人在自己的眼睛上,用各种颜色的凝脂画来画去,画完再擦掉,擦掉后再画。
直到他终于满意后,会拿出笔墨,将她的眼睛描摹在纸上,然后再次反复这漫长的工作。
一天过去了,女郎已经完全数不清自己的眼睛上,落下过多少种凝脂。
而公子身边的画稿,也渐渐厚了起来。
此时,女郎早已经饿得饥肠辘辘,渴得嗓子冒烟,而且上到脖子、下到脚,就没有一个地方是不酸痛难忍、宛如针扎的。
但女郎丝毫没有觉得难熬,反而在心里暗暗乞求时间可以过得慢一点,能多一秒和此般绝世玉人对面与共的时光,能让自己多在他的目光中停留片刻。
哪怕女郎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他虽然满眼都是自己,专注至极,可他眼中所见的,心中所念的,分明又全然都不是自己。
但那又如何呢,能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那好看得实在过了分的面容,感受他亲自调配的凝脂落在眼上微凉的温度,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竹林幽香。
一园清冬寒意浓璧人玉手点朱容。
人生,已不枉矣。
当初,一个自称容公子贴身侍卫的男子找上女郎的门,说容公子想请她去容府里试一试他新调配的膏脂时,女郎几乎想都没有想,就立刻答应了。
虽然不知道容公子为什么选择她,也根本没有深究这背后有没有别的企图或预谋,还没有任何的报酬。
但女郎还是毫不犹疑地立刻答应,就只因为那三个字,让整个蜀州城的姑娘都魂不守舍、魂牵梦萦的三个字。
容公子。
只要能见到他,就是刀山火海,女郎也心甘情愿走这一遭。
在来之前,女郎在心暗暗幻想并窃喜着,容公子专门请自己去,会不会是早已注意到自己,借口试脂粉来接近自己。
不是女郎痴人说梦,实在是女郎也有几分资本,女郎的样貌出众在她所住的十里八坊都是很有名声的。
尤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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