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无可奈何(上)(1/2)
随着李渊的这里的空气仿佛突然冷了下来, 但更冷的, 还是杨广的眼神。
他冷冷地打量了元弘嗣两眼,厌恶之意, 溢于言表。元弘嗣原本已是如坠梦魇,眼见着杨广就要开口,他突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陛下, 臣该死,臣罪该万死!只是陛下,微臣与唐国公多年姻亲, 从无过节,国公刚才也说了, 他从未对不起我臣,臣这些年又何尝得罪过他?至于不喜国公之女, 陛下请想, 这天底下哪有因为不喜儿媳就要结怨于当朝国公、陇西李氏的道理?今日种种,终究是一场误会。臣道听途说,糊涂莽撞, 一错再错,微臣甘心认罪, 甘受处罚。但微臣的忠心天日可鉴, 还望陛下明察!”
杨广不由愣住了, 他之所以怒火中烧, 是因为觉得元弘嗣是从一开始就是骗了他,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借他的手来对付李渊。但元弘嗣的话确有点道理,婚姻乃两姓之好,谁会因为不喜欢儿媳就去陷害位高权重的亲家?所以说到底……他原本还是想替自己办事的,只是彻底办错了,办砸了?
想到这里,他的怒火不由熄掉了大半。元弘嗣一瞧便知道,自己又赌对了:事到如此,他根本不能再去纠缠于那些细节,唯一的活路,就是让皇帝相信他,相信他的动机,相信他的忠心!他忙又连连磕了几个头:“陛下,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陛下尽管处置微臣,只求陛下莫要怀疑臣的忠心!”
杨广忍不住瞟了李渊一眼,只见他呆呆地看着元弘嗣,脸色一片迷惘,心里不由暗暗摇头,当下对元弘嗣寒声喝道:“你先出去,到外头好好反省!回头我自有处置!”
转头看着李渊,他又叹了口气:“李卿今日受委屈了,回头朕定会给你一个公道,诬陷李卿的人,朕绝不会轻饶,不过眼下你家三郎伤势未愈,这事倒是更要紧些,朕这就让两位御医去药房去挑选最好的药材,回头让他们再去府上给你家三郎疗伤。”
李渊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声音里满是感激:“臣叩谢陛下隆恩!陛下不计较臣的鲁莽冒昧,还让两位神医继续给犬子疗伤,臣感激涕零,无以为报!”
杨广心里一松,脸上也带出了几分笑意,宇文述冷眼瞧着,也是一脸笑眯眯的,就连门前传信的小内侍都松了口气。没人瞧见,在李渊紧紧握着的拳头里,指甲已在掌心留下了深深的刻痕。
此时,在紫薇宫的宫门前,李世民也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他眼前的则天门,原是洛阳城最壮丽的门阙:三丈多高的门洞上,赫然矗立着规制宏伟的双重华观,左右两阙还各有一座百尺高楼冲天而起,仿若直通云霄。任谁站在门洞之下,仰视城楼高处,都难免会生出一种身如虫蚁的渺小之感。
这并不是令人舒坦的滋味,李世民却双拳紧握、目不转睛地抬头看了很久很久。
他在这里,自然是要等着李渊出来——倒也不是因为担心,从早上开始,事情每一步的进展显然都如母亲窦氏所料,刚才两位名医和宇文述前后进了宫,想那元弘嗣必然已是百口莫辩。但不知为什么,这样的结果并不能让他觉得痛快。相反,只要一想到昏迷不醒的弟弟、头脸青肿胳膊扭曲的姊姊,还有从昨天起就笼罩着全家的沉重气氛,他就觉得胸口一口郁气无处发泄,简直恨不能、恨不能……
李世民还没想出恨不能怎样,就见李渊大步走了出来。他忙牵着马迎了上去,李渊冲他微微一点头,翻身上马,父子俩一前一后地绕出皇城,直奔天津桥另一头的国公府而去。眼见身边已经没人了,李世民才问道:“阿耶,那元老贼如何了?”
李渊抬头看着远处,脸色一片阴沉:“又让你阿娘料中了!”——她说得半点不错,此事的根源是皇帝,不是元家。只要皇帝还能相信元承嗣并非因为个人恩怨才对李家下手,无论他做了什么,都不会真的被严惩。
李世民立时也反应了过来:果然如此!不知为什么,他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回头看着那座雄伟巍峨的则天门楼,压在他心底多时那句话到底还是脱口而出:“总有一日,我要一把火烧了它!”
李渊瞧了儿子一眼,淡淡地道:“这种话,以后就不要说了,让人听去又是祸事。”
李世民没有做声,心头那把火却是越烧越旺。他早间出门挑衅元仁观,因窦氏再三吩咐,“只许输不许赢”,到底挨了好几下,如今脸上身上好几处都颇为疼痛,然而比起他心头的怒火,这些疼痛却根本算不得什么了——但总有一天,他会用这把火烧掉这一切的,总有一天,他定能烧掉这让他压抑,让他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一切!
父子俩沉默无语地回到家中,进门总算听到了一个好消息:三郎醒过来了。
李玄霸醒过来其实已经有一会儿了。窦氏和凌云都一直守着他,见他醒来自是喜出望外,待得那位刘医师上前诊过脉后又点了点头,两人更是长出了一口气。凌云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他的伤可是不要紧了?”
刘医师看了窦氏一眼,斟酌着回道:“三公子这回受的伤应是并无大碍了,慢慢将养些时日便能痊愈。”
凌云还要再问,玄霸突然咳嗽了一声,又吐出一口带着血块的黑血。凌云顿时脸色大变,腾地冲了上来。刘医师忙道:“不打紧不打紧,这瘀血原是吐出来才好。”
凌云仔细瞧了瞧玄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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