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一回 倏落凡尘(1/3)
在那歌声似有还无之际,院墙上忽荡出一把长剑,斜插入地,剑茎扑棱棱来回晃动,未及停息,“吱呀”开了一扇大门,跳出一个蓝衫少年,头戴方巾,书生摸样。拔起长剑,自言自语道:“好个四师兄,胜了还嫌不够,好端端将人家兵刃挑出来,待会儿定求师父骂他。”许是心急,未关院门便返回院中。
这少年口中的师父乃衡山剑派掌门人朝阳子黄耳,四师兄即黄耳四弟子陆不治,而这十二三岁的少年乃其关门弟子玉弦,这长剑为南宫剑派掌门莫向北三徒弟俞觉敏兵刃。
此前黄耳大弟子叶冲奉师命下山诛杀一个恶徒,堪堪追至鄱阳湖畔,那人穷途末路之下负隅顽抗。不巧则巧,偏偏遇上南宫二弟子郑晓然娶亲。厮杀之间一个不仔细冲撞了婚轿,飞去新娘红头。不料新娘子性子甚烈,直呼活不了了,瞅准一个机会,触栏自尽。那恶人也乘机远遁。叶冲诛恶心切,留下万儿,允诺一月之后到鄱阳湖谢罪。期限已过,叶冲仍未现身。莫向北不忍爱徒受此大辱,虽年关将至,仍携十余弟子来衡山问罪。
原来,已至衡山。却不知今夕何夕?
衡山位于三湘之地,为五岳之南岳。据《星经》所载,衡山对应二十八星宿中主管苍生寿命的轸星,故又称寿岳,“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南山即为衡山。衡山飘逸非凡,南北纵贯八百余里,南起回雁峰,北止岳麓山,共有山峰七十二座,人称“青天七十二芙蓉”。七十二峰中,以祝融、紫盖、天柱、芙蓉为俊。主峰祝融地势最高,近四百丈余。相传神农氏曾于山中采药,后因尝线虫而仙逝于此;又传祝融为上古轩辕黄帝的火正官,掌管南方食物,死后葬于此地。主峰上有昭圣殿供奉祝融,故而名曰祝融峰。昭圣殿南行下山方向一里有余即至上封寺,并无僧人驻锡。
莫向北一众气势汹汹上了祝融峰,叶冲仍未回山。黄耳问得细情,甚为歉仄,言若叶冲不假途鄱阳湖而私归衡山,必定严惩不贷,且亲缚逆徒负荆请罪。莫向北余怒未消,还要问黄耳一个管教不严之过,黄耳众弟子自然不应。僵持之下,莫向北提议比剑三场,若衡山胜则既往不咎,若衡山负,则数罪并问。黄耳没奈何,只得应承下来。
第一场陆不治在第十七招上一招“帘卷西风”,挑落俞觉敏长剑,拔得头筹。
待玉弦回到大院,俞觉敏正抱拳对陆不治道:“陆师兄技艺过人,‘拨云剑法’果然名不虚传,在下心悦诚服。”陆不治忙道:“承让,承让。”从玉弦手里接过长剑,双手奉与俞觉敏:“多有得罪。”俞觉敏接过长剑,转回南宫一阵。
莫向北面色微微不悦,欠身望向黄耳,语声不阴不阳:“适才这场是衡山胜了,不知接下来黄兄点派哪位高徒?”话音甫落,黄耳身后闪出一人,退下剑鞘,踱入场中,正是二弟子杨柏衫。莫向北点一点头,郑晓然早已按耐不住,一个起落,立在杨柏杉对面。
杨柏杉抱拳拱手:“在下杨柏杉,请郑师兄多多指教。”那郑晓然胸藏怒气,不待话毕,长剑直刺,一招“西沙剑法”之“剑剖千牛”直取面门,寒光闪闪,刃风呦呦,去势凌厉,咄咄逼人。杨柏杉见对手全无江湖过门,上来便穷凶极恶,一副拼命之态,思忖:“应先避其锋芒。”当下身形一矮,头颈后仰,闪避此剑。不期发髻仍是给点到,险欲披散。只听得南宫阵中一彩——“好”。
杨柏杉乘势“微风斜月”,剑尖儿斜上,点指对方右肘,逼他撤剑。郑晓然见他避过当先数“剖”,知这杨柏杉也非易与,手肘外挑,手腕跟着一抖,“丁”地一鸣,剑脊磕开点来长剑。左手捏个剑诀,使出“掠尽黄沙”往杨柏杉眉间攒刺。郑晓然大婚之日新娘丧命,恨不得一口啃下半座祝融峰,故而招招夺命。
日光闪缀下西沙剑掠势刁狠,杨柏杉心道这剑仍是硬拼不得,可以“玉璧怜月”拆解,当下疾侧身形,长剑画个弧圈,罩住对方兵刃,“嗡嗡”之声不绝于耳。郑晓然粗眉紧锁,抽回长剑,重整旗鼓再战。
眼看双方已拆五十多招,兀自不分胜负。杨柏杉乃黄耳二弟子,剑法却不及三师弟纪恺夫。即便如此,郑晓然原本亦非对手,不过因他觉衡山理亏,是以守多攻少,此消彼长,落个平手。
郑晓然本欲先声夺人,却成久攻不下之势,心中焦急,猛发一声喊,双腿微曲,又使一招“剑剖千牛”。郑晓然在莫向北诸弟子当中可论榜眼,剑下颇有宿慧,初始这招给对手一蹲一仰化解。此次他先矮身形,后出长剑,杨柏杉若如法炮制,则面门必给“剖”烂。不过因其步法改换,运气法门定然不畅,剑势随之打了折扣。杨柏杉看得明白,口中念道:“人比黄花瘦!”以剑做刀,挟风砍下。就听“铮”的一声响,双方手臂皆阵阵发麻。酥麻未退,“剑刀”又至,郑晓然已有了防备,疾侧剑刃避让。不料这一砍竟是虚招,只听得杨柏杉高叫:“帘卷西风”,斜刀又复成剑,青光一闪,剑尖儿长了眼睛也似的奔郑晓然手腕挑去。
杨柏杉性本挚诚,陆不治“帘卷西风”挑落俞觉敏兵刃,如今他又出此招,先说“人比黄花瘦”,后叫“帘卷西风”,两回提点对手当心。殊不知郑晓然虽见师弟长剑脱手,却不晓得那招唤甚么劳什子“帘卷西风”,只道杨柏杉面善心恶,扰其心神。待到省悟,已然迟滞。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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