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第四回 竹叶千千(2/3)
,拼了性命也不能让人杀你。”秋白自问:“彼与我何?”说道:“离儿,切莫忘记今日所言。”谢离道:“落地砸坑,永世不忘。”他所学甚少,只会说个“落地砸坑”。秋白微微点头,接着道:“燕王……朱棣要人把那大学士凌迟处死,还传令叫大学士的妻女入教司坊终身为妓。”谢离道:“教司坊?为妓?甚么意思?”
巴陵亦有烟花之地,谢离卖柴时也曾路过,回家对叶、谢说起门口情状,被叶千千痛骂一顿,又被警告若再接近,便将他腿打断,是以他只知那不是好所在,对这“妓”字一无所知。
秋白道:“总而言之不是好地方,你也无须知道。大学士之妻及两个儿子悬梁自尽。”谢离叹了一声。秋白又道:“两个女儿投秦淮河自尽。”谢离忽道:“后来又怎么样?”紧紧攥住秋白双手。
秋白被他攥得疼痛,抽出手来道:“其中一个女儿方竹,被方家的门丁救下。二人亡命途中互生情愫,方竹欲嫁他为妻,而那人却不同意,方竹以死相逼,终得成亲。方竹又把名字改为叶千千,诞下一子,并说不要他习文练武,给他取名为……”
谢离突然开口道:“谢离?是不是?是不是?”双手欲抓住秋白双肩,秋白下颌贴着锁骨,闪身躲了一下,泣道:“是。那方竹便是妈妈,而那门丁便是爹爹。”谢离亦哭道:“时至今日,我才知父母家事,真是不孝,真是不孝!”声音几近嘶哑。
原来,迟遇书在那大殿之上所见皇帝,即为永乐帝朱棣,那儒生正是大学士方孝孺。依这竹简所言,叶千千却是方孝孺之女,而谢四九本门姓谢。
秋白道:“委实料不到爹娘身后,竟有这等惊天地泣鬼神的隐情,离儿你竟是方大学士骨血。”谢离捶胸顿足道:“我不要,我不要,我要爹娘活着,我不要做那无情无义之徒的后人,我不要,就是不要……”秋白道:“大学士被坊间尊为仁义礼智信之表率,受人敬仰,你怎说他无情无义之?”谢离大摇其头:“仁义礼智信就是要家破人亡么?那方大学士八成也是如你教过的‘骑虎难下’,起初只不过做个样子,没料想有那样的结果。”
秋白道:“离儿,你怎能如此妄加揣测?何况他还是你的外祖父,这个不论你愿不愿,俱是坐数的。”谢离闻听此言,委顿于地,如同一只力气耗尽的恶狼,凶巴巴地望着秋白。
秋白挪近身子道:“离儿,还是给爹娘打副棺材罢。”谢离目光渐转柔和,点头道:“心里好乱,全凭姊姊处置。”
棺椁备妥,秋白掏出剪刀割下叶千千一缕青丝,撕了布条包好递与谢离藏在衣中。谢离将双亲尸身连同竹简放入其中,想起此刻即是诀别,心头翻来覆去挣扎数十下。终是一咬牙合上棺木,埋于后院。
填土之时,谢离面目凝呆,一语不发;秋白亦是一声不吭,伴随左右。当那丘冢成形之际,忽听西北乾天传来几声欢快的鸟鸣。缓缓抬头望去,那几只鸟早不知何处去了,如何得见?二人相顾茫然,隔了良久,才缓缓哭出声来。
黄昏时分,秋白好不容易将谢离拉到道衡家中,与他包扎伤口,因说道:“离儿,你胸中悲凉,倘若在那坟旁,便哭死了。”谢离“嗯”了一声,又半盏茶的工夫,问道:“姊姊,那时你说那么多,可那竹简上也没多少字啊?”秋白道:“有许多都是读书人之间口口相传,我是两厢一处同你讲的。”谢离道:“我听你念的有‘白首之约’,可是后来你没与我讲,却是何解?”秋白道:“大凡夫妻之间,常言‘白头偕老’,我猜妈妈在遭难之前,曾有婚约,与爹爹成亲即是毁却那个‘白首之约’。”谢离忽道:“妈妈若不与爹爹成亲,生的还是我么?”
秋白听家里丫鬟说过嫁人生子之事,听谢离这么一问,不禁脸红颈赤,因说道:“我哪里知道?”谢离道:“那又怎么不信、不礼呢?”秋白道:“毁却婚约,是为不信。又说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为不礼。其实他们不是逃婚过来的,当年定是万分信任善爷爷才说的逃婚。”
谢离闷头思索,半晌才道:“姊姊说方大学士为仁义礼智信之表率,而妈妈说自己五常通失,唉……”秋白道:“揆其所以,还是娘说的‘心灰意冷,不存复仇之念’。”谢离道:“姊姊怎看?”秋白听言即想到自己通家被沈氏所害,落下泪来,说道:“你我二人此前不知,倒还罢了,今日得知不共戴天之仇,焉能不报?”
谢离哪里知道她心思,只道她思朱棣位高权重,无从下手而伤心,说道:“你我势单力薄,欲图那皇帝,不异……不异,以卵击石。连妈妈都无心复仇,自有她的道理。不过今日大仇,若是不报,誓不为人!”谢离心中隐隐约约对方孝孺之节耿耿于怀,况初知身世,对那陈年旧事颇不以为然。但对于今日之事可谓刻骨铭心,誓要复仇。
秋白道:“那恶人若非三合帮的,也必定与道衔有关。”谢离道:“咱们去找肖大哥,看看能不能查出是谁。”秋白道:“也只好如此啦,你不会撇下我一个人罢?当初我可是说过,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谢离道:“如今咱俩谁也离不开谁,无论去哪里,自是一同去。”
秋白长舒一气道:“那就好,真是没白得这个弟弟。对啦,那把扇子?”谢离掏出扇子,说道:“还没来得及放起来,就……”秋白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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