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金谷(1/2)
翌日雪止,天空却未放晴,寒风四处穿行,谷中阴沉依旧。
一路行来,主路岔谷再无声息传来,本应嘈杂喧闹的炽谷似乎已入无边死寂之中。
车安候已经下令车队放慢速度,但刚刚经历昨日事端,商队上下早已草木皆兵,警戒之心丝毫不敢放松。
行至正午,一阵嘈杂的蹄声传来,长谷弯弯,难见来人是敌是友。迢安谨慎,立刻下令车队停止前进,驼兵持枪上前,静待来客现身。
不多时,数十骑绕过谷中一角,突然转入视野之中。
迢安驼上起身,远远望去,却见这伙人马只有十数骑,黑衣黑马,黑盔黑甲,便是那身锥风怒骑的独特装束无疑了。
只是这伙人此时早已威风不再,反而衣甲凌乱,更有一人血染满身,惶惶之态犹如奔命逃窜。当头一人假面已然掀落,衣甲也是破烂不堪,远远望去,竟然隐隐有些眼熟。
打头那人乍见前方迢瀚商队,先是一顿,随即俯身掩面,竟无半点下马相见之意,反而马鞭急急挥舞数下,催马直冲而来!
车安候已然命令车队停下,自己更是亲自立在路旁,准备与来人厮见。
但见这队锥风怒骑已然呼啸而至,却是疾行不减,似无下马之意。
迢安眼见来势急促,只得赶紧退后几步,避向道路一旁,眼巴巴得望着这队黑骑冲过身边,不作须臾停留,向北飞驰而去!
虽是擦身而过,无法看得太过分明,车安候却分明看见当头那人身形瘦削,面色苍白,一缕黄须更在腮下飞扬,分明便是锥风怒骑骑尉渡必衡!
“他们来此作甚?莫非又去分金台游说炽腾加入摩日盟中?”迢安虽觉奇怪,却也并不发怒,反而暗暗忖道:“这支锥风怒骑为何只有这点人马?其余人马去了哪里?而且,为何变成这般狼狈模样,难道前面有何等变故不成?”
但见自入炽谷以来,处处生异,诸事不通,车安候谨慎心起,但见锥风怒骑已然驰远,于是也便收起多余心思,专心思索眼下局势。
不一时,车安候传令派出斥候前方探路。途三山领命,立时点起四骑驼兵,亲自率领,当先向前而去。
商队大部则尾随在后,驼兵却是早已涌向车队前面,舆车上的驭手卫士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长枪入手,各守本分,以防突发警情!
一刻不到,前方谷中蹄声又起!
车安候立时警觉起来,待到来人现出身形,便见那人正是前去探路的车魁,只是刚刚还是生龙活虎的途三山此时已然气息奄奄,面前俯卧驼背之上,看似受了重伤,胯下三峰驼脚步踉跄,一条后腿已然跛了!
迢安挥手,两骑驼兵随即涌出队列,疾速迎上前去,将摇摇欲坠的途三山扶稳带回。
途三山受伤极重,半根胳膊丢了不算,就连半块肩膀也被撕裂开来,能够撑回商队已是万幸。而那头三峰驼也是受伤极重,从一侧臀部到肋下几乎被硬生生抠下一块肉去,肚腹一角已然可见肠子,能够返回车队之中,全赖耐得痛楚的先天秉性使然。
“为何只有你一人回来?前面出了何事?”迢安急问。
“无数尸蚴将上千矿丁锻工围了,此时正在杀戮,天上还有带翅会飞的怪物,就在前面不远……”不等说完,途三山已然晕了过去,似是疼痛难忍,又或失血过多。
说得虽不分明,迢安却已猜出大概,随即腾出一部舆车与几名伤医驭卫暂留此处,为途三山与受伤三峰驼治疗休养。
虽然途三山说得并不分明,但前路险恶,情势危机,车安候已然深知。
迢安有心前去觅仇,但昨日岔谷风波,已知此间尸蚴绝非善类,属下兵刃断然无法伤及分毫。但若此时原路退出炽谷,迢瀚商队自能得以保全。但同胞属下受戮,炽谷矿民被围,若是就此远避逃离而去,莫说自己那点脸面,便是迢瀚商队以后也将无法立足人族八国之中。
迢安正自思忖之时,队列之中纷纷扬扬的交头接耳之声渐渐消退,一片鸦雀无声的静默之后,不知是谁猛地喊了一句:“复仇!”
这句呼号便如一粒落入桐油干柴上的火种,将商队上下兵将驭卫的怒火瞬间点燃,渐渐汇成一道整齐划一的呼号:“屠尽尸蚴,誓死复仇!”
一时间,声震四野,波荡长谷。
迢安闻此,再不犹豫,手中长枪照着空中猛地一举,传令车队变阵迎敌!
须臾之间,商队大旗立变三角战旗,幽长山谷顿起金兵机括之声,二十四部庞车陆续变身为武装加持的冲阵巨兽,从前而后列成一字长蛇阵,驼兵更已甲胄护体,长枪在手,当先涌向车阵最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而那头车顶部更已升起一部黝黑巨弩,四支一人长短的三棱巨箭赫然搭入拇指粗细的牛皮弓弦之上,锐风飒飒,杀气霍霍,正是迢瀚用以猎杀海中巨兽的“猎鲨箭”,这种巨箭虽然以箭为名,实则矛枪大小,本是瀚氏一族远洋采捕之时,专以猎杀克制食人巨鲨的兵刃,因其射程可达百丈开外,威力更是强大惊人,便被途氏陆路商队拿来,平时安装于商队头车之上,若有不虞恶战,正可用来射杀巨型战兽!
一声令下,车阵发动,变色三峰驼也似怒焰满胸,有心为死去的同伴报仇,不用驭手招呼,便已撒蹄狂奔而行。
向前疾行不足五里,一头三峰驼的尸体映入眼帘之中,这头骆驼两条后腿已被尽皆撕去,肚腹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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