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忽见故人(1/2)

叫卖声串联着人群嘈杂声，那些拿糖人儿的孩子穿梭在大街小巷里追逐打闹。文娘子从车上下来，习惯性抬眸望过去，最北边的那酒楼依旧高挂着两盏长灯笼。

“一点儿也没变啊……”文娘子低声喃喃一句。

她眼中所见，耳中所听，一切都与一年前是一模一样的。

京都似乎永远都在热闹之中。

人总归是善变的，可世间却不会因此改变。失去了一个天才，也还会有一个接一个的天才出世，灭亡了一个姜家，也还会有一个接一个的世家大族出现。

谁都是独一无二的，可是谁也都能被顶替。

这世间，到底是古怪的。

“娘子当心！”乌鹭拉着文娘子迅速往后退了退，这动作让文娘子从飘远的思绪里头转醒。

原是有群孩子拿着风车从她们中穿过去，差点儿撞倒了文娘子。

那小孩子也知道自己闯了祸，但却不跑，只抓着衣角，有些紧张地望着面前两个姑娘，“姐姐……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是个小男孩儿，身上的衣裳虽破烂，却也算得上干净，文娘子在乌鹭的询问中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碍，便蹲下身去，在那孩子面前弯了弯眉眼，“姐姐没事。好孩子，去吧。”

她拍了拍那有些害怕地孩子，小孩子得了话，自然是松了口气，转身便跑，不过却还是一步三回头，最后在那拐角处转过身来，朝着文娘子这边挥挥手，随即那小小的身影便涌入了街道消失不见。

文娘子望着，竟觉得心情也好了些。是了，也不是谁都有个坏心思，她不能因为一时仇恨，便否定了所有人的心啊。

想通了这一点，文娘子便觉得身上都轻松了一段。

“走吧，去转转。”她难得从过去的那些思绪里出来，便想着走走也是好的。顺带带着乌鹭去逛一逛，这丫头似乎从没出过姑苏。

小丫头得了准儿，一下子开心地不行，也忘了先前孩子的事情，只忙忙地扭过身去交代后头的车夫，说让他在原地侯着，她与文娘子去去就回。

那车夫已经完成了老太守交代的任务，本就是打算明日一早告辞的，现下得了机会躲懒，自然没有不应的。更何况乌鹭还格外掏了一两碎银子让他去吃酒，那车夫就更开心了。

文娘子站在不远处地望着，街上的暖色烛光映在乌鹭面孔上，将她的五官都柔和了一截。乌鹭从那些摆卖的花灯中穿过来，仿佛一只轻盈地蝴蝶，飘到文娘子身边去，笑嘻嘻地抱住文娘子的胳膊，“娘子，咱们走！”

话语中的兴奋自然掩饰不住。活像个小孩子。

文娘子笑着点了点她的额间，“你倒是乖觉。”

“娘子请客！”

京中比不得江南地带水温热好，近初春这里的凉意也还是足的。下车时候乌鹭便觉察到了，分别替文娘子和自己多披了一件略厚的袄子，这时候从那人挤人的桥上过去，被和风吹拂着，也不必如身边人一般瑟缩着身子。

她二人到了桥头石兽处，沿岸有戴面纱的年轻女子在放河灯，灯盏瞧着模样各异，燃着的烛光也是有些区分，应该是自己做的。

文娘子与乌鹭便站在那儿往下看，满满地河灯从年轻的姑娘手中放出来，一盏接一盏顺着护城河流下去，也不知道最终会不会将姑娘额的心愿带到远方。

江南那边也放河灯，乌鹭见得多了，倒也不觉得稀奇，她只好奇那河上飘着的一艘艘画舫，精致漂亮，上头还站着人，皆是锦衣着身，打扮得体。

“娘子，娘子瞧那处！”乌鹭惊呼一声，拉着文娘子指着河上的画舫给她看。

文娘子顺着望过去，那画舫比起周边的要更小一些，周身缠了不知道什么的纱帘，边上坠下的是鲜花，两头各系了锦丝，甚至船头处嵌了一排夜明珠，远远望着便觉得晃人眼睛。

那画舫本就抢眼，更何况它的主人还在上头请了人跳舞，一人，一鼓，上头有水，只一迈动步子，那鼓面的闷声便随着脚踏水的浊响一道发出来，为那舞蹈打着拍子。

跳舞的女子着了红色衣裳，披帛是月牙白的颜色，一跳，溅起水花，将她衬托宛若水中仙。

乌鹭没见过这种，自然被吸引过去，同时还有些百姓，皆站在桥上眺望着，好一些拍手叫好的。

那画舫更近了，上头跳舞的人曼妙的身姿越发明显，文娘子耳朵伶俐，听到了不远处有人议论着这舞妓的身体，言语中多有不尊重。

她抿了抿唇，却没开口说什么。身边的乌鹭自然没注意到这个，只专心的看着河上画舫里的人表演，时不时拍手叫好。

那画舫离桥更近了，桥下头有孔，画舫要从下面钻过去。站在桥上的人都往前挤着，想再看清楚跳舞的女人。

人很多，乌鹭与文娘子一下子被人隔开了去。

文娘子被人推着往前，身子几乎掉下去。她的视线撞上画舫上跳舞女子的视线，两双几乎一样的眸子四目相对……

“文……”那女子张了张口，因着桥并不算高，文娘子耳朵又好些，便听得见那吵杂声音中的一个字。

仅此一个字，便让文娘子心跳停了一瞬间，周边的喧闹一下子被隔开，她死死盯着画舫上的女子。

女子画了舞妓妆面，厚重的粉铺在面上，几乎认不出她原本的面貌。眼角处各画了妖冶的花样，让她平添几分妩媚，唇形刻意画的小而红，两道眉似柳叶……文娘子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