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点灯(一)(3/4)
他小腹上狠狠的踢了一脚。俏三娘行动不便,眼睛里似乎能冒出火来,紧盯着穷凶极恶的胖翻译。
胖翻译恼羞成怒,恶狠狠的道:“你盯着我干什么,不服是不是,今天老子要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我要先剜了你这双不安分的眼睛”。说着伸出两根手指,向俏三娘的眼睛便戳去。
突然人群中有人仰天长啸道:“李建海,你认贼作父,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终有报应”。喊话的是刚才给俏三娘伴奏的左瞎子,他眼睛虽然看不见,但周围形势的发展,他却听得一清二楚,左瞎子义愤填膺,忍不住开口谴责。
李建海被人当众直呼其名,不由得火冒三丈,抬起手中的枪,对着左瞎子连开两枪,从不离身的二胡,跌落在雪地里。左瞎子喃喃自语道:“天理昭昭,天理昭昭啊”。言罢一头栽进雪地上,胸口的热血,顿时染红了一片积雪,看上去分外的触目惊心。
俏三娘被胖翻译欺负时一语未发,但李建海枪杀了左瞎子,让俏三娘勃然大怒,开始大骂李建海。
李建海啐了一口浓痰,正落在俏三娘的眉心,然后恶狠狠的吩咐王铡刀,开始执刑。
两个鬼子架起俏三娘,先把两条腿放在铡刀口下。“王铡刀”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道:“我让你狂,我让你唱”。然后把铡刀用力一按,俏三娘两条绑着高粱杆的腿,从膝盖上齐齐断掉。
铡断腿的俏三娘一声没吭。没了高粱杆的束缚,俏三娘用两条断腿立了起来,然后高高跃起,雪地上留下点点血痕,如同一串串被随意抛洒的红豆。俏三娘一头撞在王铡刀的肚子上,王铡刀措不及防,被撞出五六米远,一屁股坐进雪地里,与此同时,四、五把刺刀同时扎人俏三娘的胸口。
从地上爬起来的王铡刀恨恨的说;“这小白脸子还挺尿性,把他心肝挖出来,大爷我要拿来下酒。”
俏三娘的惨死没有吓住老百姓,反倒成全了他,本来人就漂亮,戏又唱的好,还这么有血性,多少大姑娘小媳妇暗暗拿自己的心上人跟俏三娘比,越比越不如。那絮絮叨叨的闲话,让血性的汉子们恨不得躺倒在铡刀下的是自己。
俏三娘的未婚妻刘芷香回来了,她艺名铁观音,生的十分标致,88年村上放映电影《红高粱》,老人们都说,那九儿不会是铁观音演的吧,太像了。
铁观音本来在天津的大戏班子坐科,就因为相中了俏三娘的人品和他的一身功夫,便毅然离开城市,跟着俏三娘的草台班子跑到乡下来。现在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头些天回娘家,就是商量成亲的事宜。
喜事将近,有情人终成眷属,铁观音眼角眉梢都透着喜气,正一心盘算着婚礼时还要置办什么东西,却有人添油加醋的把法场的事当成传奇告诉她。
铁观音和俏三娘情投意合,又赶在新婚将至这个节骨眼儿上,大家本以为这个女人闻听噩耗后,一定会嚎啕大哭的死去活来,甚至以身殉情也未可知。却不想铁观音听的两眼迷离,悠悠道:“三姐一个唱戏的,最后有这么多人捧他的场,就是死也值了。可惜,我回来晚了”。
不流泪的铁观音走了,想看热闹的人无不摇头感叹:俗话说戏子无情,果真是此言不虚。
其实‘无情’的戏子很伤心,有一种被掏空的感觉。舞台上的悲欢离合,没想到照进生活中的生离死别,从此阴阳两隔,而三姐跟她说过的话依旧回响在耳边:戏子的眼泪只能往心里淌,不要被外人看见,廉价的同情面具下是一张张幸灾乐祸的嘴脸。
铁观音对俏三娘的话似懂非懂,对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来说,戏如人生,人生如戏。俏三娘唱了他人生最精彩的一出独角戏,在万人喝彩声中谢了幕。虽说生如夏花,逝如冬雪,要死就死在生命最精彩的时刻,可他却又怎能忍心抛下心上人独自上路。
铁观音就这样漫无目的,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头痛的要炸开一般,各式各样的念头都有,却捋不出一点头绪。因为三姐,自己不顾爹娘的哀求,放弃了天津卫的华丽戏楼远离他乡;为了三姐不怕餐风露宿,不怕苦水茅屋。台上台下皆是戏,不离不弃两相依。三姐走了,自己怎么活,怎么能活,怎么活才能活回从前。
女人是水做的,铁观音哭了,心里已经有太多的苦涩,再也多容不下一滴泪水,泪水打湿了她大红色的棉袄,又在凛冽的寒风中凝结成冰。仅此而已,铁观音终于明白,孟姜女再多的眼泪也哭不倒长城,三姐的话也不能句句当真。
陈金锁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几天前,李皋村一场大火烧的人心惶惶,三个鬼子和十几个汉奸在大火中死于非命,这其中就有两个是陈金锁的同僚。
俏三娘临刑前,左瞎子无意中喊出了胖翻译的名字,抓捕俏三娘就是他一手操办的,只有本地人才会如此熟悉情况,再根据胖翻译的名字对号入座,李皋村的李建海就浮出了水面。
兵荒马乱的年代,识字的人本就不多,能到日本留过学的更是个稀罕物,李家大院的李建海有过留学的经历,在本地大大小小也算个名人。
因为俏三娘假扮老道事件,李建海在日本人面前失了宠,为了弥补关系,元宵节那天,李建海特意摆下酒席,招待据点中的鬼子和几个汉奸头目,到他家里饮酒赏花灯。为了哄日本人开心,他还专门去城里找了几个风尘女子。没想到到了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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