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心有所属(1/2)
弘复帝有些无可奈何。
太孙眼下仍在乾清宫里罚跪,他也的确气恼自己的这个嫡长孙一再不分是非黑白纵容高家人胡作非为,冯莨琦和张凤仪两条人命尚不能让身为一国储君的太孙幡然悔悟痛改前非,今日圣德太后寿诞之上,竟然险些做出凌辱贵女的无耻罪行,倘若不是王太后处治得当,真让他再逼死了易夫人母女,必定会震惊朝野,已经有不少臣公均在质疑太孙的品行,甚至连内阁重臣也数次上谏,请准严惩宋国公府,呼吁对太孙严加管教约束,要是让百官得知太孙再度犯下这等恶劣行径,废储的奏章只怕要淹没御案。
连弘复帝自己也在怀疑太孙是否能够继承他的志向,倘若执迷不悟,莫说复兴盛世,只怕宗庙社稷就要毁在他的手上!
可弘复帝对太孙到底不曾绝望,太孙才十三岁,并非完全不听教诲,自来听授经筵寒暑风雨皆无缺席,弘复帝记得当时稚拙之龄的孙儿,当受允出阁听教东廊时,称诺不负祖父寄望先尊遗志时板得端肃的小脸和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那双眼睛极肖其父,让弘复帝怎么也不能忘故太子秦谛,他的嫡长子,出生在那样艰险的岁月,五岁那年,因他为彭妃设计陷害,谛儿就懂得往乾清门前跪求皇祖父切勿轻信毁谤,那晚上风雪虐风饕,小小的孩子就那样跪在巨大的宫门前声声哭求,要不是王太后及时赶到,谛儿只怕那时就会夭折于冰天雪地。
从那时起,谛儿就懂得了他虽为皇长孙,却有如身处虎狼环伺的险境,从那时起谛儿就立志为父亲分忧,小心翼翼的奉迎皇祖父,悬梁刺股般勤奋好学,他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赢得皇祖父的认同,不要废了东宫储位,不要把他们囚于凤阳高墙,他为此殚精尽虑,所以才至于年纪轻轻就油尽灯枯。
一场风寒,就夺走了他的性命。
弘复帝更记得他的谛儿当弥留之时,仍然望着他一遍遍地自责,为他不得不卸下重担,再也无法屡行为子为臣的责任。
裕儿和谛儿多像啊,不仅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就连几乎成为秦氏血统标示的朱砂痣,都和他的父亲一样生在左耳垂。
所以弘复帝始终无法相信太孙秦裕已经无可救药,他更加自责没有早些意识到高家人的贪图,如果他及时隔阻太子妃、宋国公府对太孙的影响和唆使,太孙不会像现在这样乖戾,好在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太孙才十三岁,弘复帝相信经过严厉督导还能挽救,等太孙痛改前非,他就能放心的把重担和权柄移交,他相信谛儿的在天之灵也一定会保佑裕儿,帮助裕儿成为复兴盛世的明君贤主。
所以就算弘复帝明白和嫔不怀野心,不至于把太孙的恶行声张传扬,但他还是不希望和嫔知道这件事,他的确偏心,不愿太孙的污点为更多人知悉。
当王太后总算把前因后果叙述完毕,弘复帝几乎迫不及待便加一句嘱令:“和嫔,此事不许声张。”
和嫔看了皇帝一眼,也几乎忍不住开口顶撞,她想告诉弘复帝继续包庇太孙的恶行会造成什么后果,她甚至想要揭穿弘复帝的自欺欺人和一厢情愿,在她看来太孙秦裕已经彻底没救了,如果这样的储君最终继承大统,那将是宗庙社稷的浩劫灾难。
但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她的确已然不是那个和弘复帝荣辱与共的人,疏离和冷淡已经让他们相隔太远,她只望五郎不受牵连,他们母子的微薄之力,哪里能够挽救秦姓江山的穷途末路?
“妾身谨遵圣令。”她先是称诺,又望向太后:“母后,您一贯知道五郎的脾性,看着虽说冷清不近人情,但心肠是最软的,今日之事,不是明珠换作其余闺秀遭遇,他既然知道真相,一样会铤身而出为无辜者讨回公道,可不能说就是钟情于明珠。”
“你连问也没问过五郎,怎么知道他就不乐意娶董氏女为妃?”弘复帝道。
“因为五郎早就告诉妾身他已经心有所属!”
这下连王太后都觉得诧异了,蹙眉道:“五郎已经心有所属?早些日子我还试探过他,想知道他对姻缘之事有无想法,他一句从无打算直冲冲的回应,还说什么只想着能求得皇上允可,放他出京游历一番,要是这么早就立府成亲,如今又不许亲王赴藩,更无望离京游历了……”
弘复帝干脆指责道:“和嫔分明是因为自己想要避事,就杜撰五郎的意愿,五郎未曾封王开府,一直住在宫城之内,并不曾接触闺秀女子,他哪里来的心有所属?”
“心有所属几字或许有些言过其实,但五郎确然对妾身亲口表述,说与其娶一个陌生又不知性情好恶的女子为妻,宁肯……妾身侄女新知,与五郎也能算上青梅竹马……”
莫新知,是和嫔兄长之女,自四岁时便常来宫中姑母的殿苑小住,又因和嫔居住的长春宫乃以敬妃为主位,别说五皇子,连六皇子与莫新知也能马马虎虎称得上青梅竹马,原本皇子们的婚事,亲上加亲的例子司空见惯,但弘复帝这时却大发雷霆。
“荒谬!真是荒谬!”弘复帝又再起身徘徊,好一阵才落座,手指着和嫔:“你自家侄女从小就患郁证你难道不知道?正是为了治愈此病,你才时常接她入宫,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病哪有一丝好转?她也算久在内廷了,朕记得她的年岁和裕儿相当,裕儿都已经听政了,可她呢?痴痴呆呆连话都不会说,见了朕与母后也从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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