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疾(1/2)
我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我哪有什么话要对你说啊,你要我说什么。”
他弯下腰凝着我,严肃道:“说什么都可以,说你的心里话。”
他这般认真,让我顿时有些恍惚了。
我捏着衣角,努力扼制内心的波涛汹涌,抱着必死的决心,吞吞吐吐地问他说:“长极,你说……如果……假如说……”
他等得颇不耐烦,催促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顿了顿,抬起眼定定看着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压制心意。
沉吟片刻,我转移了话题问道:“你是不是,还在喜欢温耳?”
此话一出,我就后悔了。
长极神色自若,眼底却浮起一丝不悦,生硬道:“你为什么总是问我这个,我有跟你说过我喜欢温耳吗?”
我摇头,“不曾。”
他深吸口气,朗声道:“难道你看不出我的……”
“小王爷!”
长极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
山寒疾步进来,见我也在,略微颔首示意,附在长极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长极眸色便瞬间黯然下去,应该是有什么急事须得他去处理,临走前嘱咐我道:“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你若是想等母亲就留在这儿,她去了欧阳府,傍晚时候才回来。”
我怔怔点头,默而不语。
他看我一眼,然后大步流星而去。
……
又过了半个时辰,安平回来,将长极没有说完的故事给补充完整。
此事因一首诗作***,翻出了不少陈年旧账,也搭进去了人命。人们戏谑的称此为“翻诗案”。
欧阳家的主心骨倒了,南帝给出的抚问却不痛不痒,甚至连一个谥号都没给,还是与欧阳家素来交好的秦老国公多次上谏请旨,列举老太爷的数桩功绩,说得声泪俱下,这才让南帝老将军求追封了一个谥号“靖”。这样做,无疑是寒了众多老臣的心。
近来太常卿府闭门谢客,我因此好几日都不得见允康,实在想她得紧。
自永河王府回来,我便像受了风寒,时而会打寒颤、时而又是发热,脸上的痘也越冒越多。我看着镜子里这张惨不忍睹的脸欲哭无泪,本就生得不美,如今还长了这水灵灵的水泡,真是存心不让我活啊。
晚上沐浴时,不知何故,我疲惫得几近瘫软,若不是朵步及时搀扶,我真得一头栽进浴桶。
我坐在水中,无力的撩着水,四肢酸软,浑身没劲。朵步拿来浴布替我擦洗,手才碰到我的后背,兀地发出一阵惊呼。
“朵步,怎么了?”
“缺缺,你背上怎么都是红疹子啊!”
“红疹子?什么红疹子?”
……
到了半夜,我突然发起了高烧,呕吐不止,脸上身上更是痛痒难耐,不停去挠,恨不得使劲抓破才算解脱。见我痛苦不堪,急坏了朵步和花抚,尤其是朵步,直被吓得脸色煞白无血色。花抚忙不及履,急冲冲跑去永河王府找安平娘娘,让她连夜去请太医来为我整治。
未几,永河王和安平一前一后赶来,莫太医挎着药箱紧随其后,刚要跪下行礼,却被永河王打断,“赶紧为公主诊脉才是,无须讲究这些虚礼。”
“是。”
此刻我已然无力说话,侧目而视,只见安平头发凌乱,穿着一件单衣,头发都来不及挽髻便仓促赶来,心下感动,嗫嚅唤了一声:“安平娘娘——”
安平面露担忧,怯生生的回我:“孩子,哪里难受,告诉嬢嬢。是不是哪里痛得厉害?”
我摇了摇头,无力道:“没有哪里痛,只是觉得没力气,口干舌燥。”
永河王对我也甚是关心,嘘寒问暖,不住的催促太医赶紧替我号脉。
莫太医应声上前,放下药箱开始替我诊脉。见我满脸冒出的水痘,惊得倒吸口凉气,他三指搭在我手胫处,翻动我的眼帘,惊诧起身,赶紧让永河王夫妇避开离我远一点。
永河王急急询问道:“是何症疾?”
莫太医似权衡一番,这才艰难开口:“公主,应是得了天花。”
四下静谧,鸦雀无声。
只听得众人沉重的呼吸,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叹息。
我尚在迷茫之中,安平和花抚已经痛哭流涕,永河王长吁短叹,莫太医一脸惆怅。唯有朵步镇定些,不哭不闹,单脸色不太好。
众人都是伤心色,我总不能免俗,也跟着悲切一把,但也只是应景,并未真的在哭,只因我还没弄明白,这天花是个什么病。不就是长了几颗痘痘吗,怎么大家都是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等我从莫太医口中将天花二字摸清后,才是真的悲形于色,悲从中来。又闻得过这天花的人都是九死一生,即便是好了,脸上也会留下大大小小的疤痕,这无疑就是绝症。
我瞬间心凉,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这一哭,就怎么都停不下来。任由屋内的人如何劝说宽慰,眼泪就跟活水一般,源源不断流下来。
我招了招手,朵步立刻上前,理了理我被汗水打湿的发丝,放柔声音道:“怎么了?”
“朵步,我口渴。”这一开口我才发现,原来我说话也会奶声奶气,而且鼻音还如此之重。
朵步露出恬淡的笑颜,刮了刮我的鼻子:“好,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倒茶水。”
朵步凑我很近,莫太医几次想要阻拦,只是都不曾开口。屋内的侍女乍听我是得了天花,全部往后退去,纷纷掩住口鼻,避我如蛇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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