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附(1/2)
七月有落梅风,夏至霖霪,至前为黄梅,自入了梅雨时节,绵绵细雨便再未断过。
这雨下得没完没了,潮湿的天气里,最让人心烦。
而让人心烦的节日里,却又不合时宜的多了一桩喜事,鲁国举降归附南瞻。为了表示天朝圣恩,也为稳定两国盟约,南帝决定与鲁国联姻,永以为好。众所周知,南瞻能担任联姻的人,唯有一个宴臣。
陶家毁了,陶家的儿郎们大都丧了命,只余下陶若。陶家的女儿们,不管是陶贵妃还是陶絮儿,一生皆毁。
陶贵妃老实的待在冷宫里,往后余生,注定凄凉。陶絮儿则是充做官婢,昨日进了安阳王府。
其实,对于她们的所得的结果,我并不觉得有多意外,毕竟以两人的为人处世来看,谁都不是无辜的,得到这样的下场也算因果不虚。
陶絮儿从小跋扈、刻薄,心术不正,帮着她姑姑害过不少人;而陶贵妃,更是谄媚祸源,作伥后宫多年,手上沾染鲜血无数。
安平是南帝原配起皇后的养女,自小在宫中长大,她和赵青鱼的母亲以及陶贵妃,都蒙起皇后亲自教养过。按理来说三人关系应该很好才对,但现实却绝非如此。安平素来看不惯陶贵妃,历来与她不对付,从前领我进宫时,也多次提醒我要提防此人。我虽对陶贵妃的蛮横霸道有所耳闻,但她对我也还算不错,所以并不能理解安平所言。后来安平无意说起一星半点有关陶贵妃的事迹,言语之外,也多是厌恶。
陶贵妃生就美艳,自带万种风情;且她聪慧毓秀,甚有学问,可谓才貌俱佳。只可惜,她却是个不折不扣蛇蝎美人。陶贵妃闺名陶染衣,她的母亲是起皇后的长姐。因起皇后身体不好常年需要服药,以至多年不曾生育。陶家为了讨好起皇后,在朝中有所依附,于是六岁的陶染衣便入宫寄养在皇后膝下。陶染衣入宫十年,起皇后诞下如今的太子百里颛,不久初薨,后宫无首,正值跃迹之机。
那时南帝思念亡妻,无心朝政,更无心后宫,每日只醉心于写悼亡词和逗弄稚子百里颛。起皇后作为陶染衣的姨母,临终之际,对南帝也有所嘱咐,让其对她多加照顾,免去她在后宫诸多不顺,言下之意便是让南帝纳了她为妃。
陶染衣本就生有七窍玲珑心,颇具智慧,又得此云梯,自然是步步生莲。起皇后薨逝不足一年,陶染衣便成了南帝的才人。
她在后宫过关斩将,从一个小才人到南帝的婕妤,再位居贵妃,中间不过隔年时光,其手段高明,可见一斑。
陶家原就是南瞻的名门望族,又因为陶贵妃的得宠,一时风光无限好,无人争翘楚,陶贵妃更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机关算尽,可如今,却是这样惨淡收场。
我鲜少会为别人的故事感伤,因我自己的故事已经够可怜了,哪里还有什么资格去怜悯别人。
要说在这场祸事里非得同情一下谁,我倒是有些可怜宴臣的。我们都一样,都成了国家送去异国求和的吉祥物。
常言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陶家的败落,陶贵妃的失宠,让宴臣成了最无辜的一个。
作为南帝唯一的女儿,南瞻仅有的公主,宴臣享有史无前例的荣耀,然,荣耀给多了,必定是要尝尝苦难的。
原本此次联姻也不是非得由宴臣亲去的,她一心一意想要嫁的人是秦落雪,陶贵妃也早有打算成全爱女。可惜,就在这备选的节骨眼上,陶家犯下如此罪行,坏了陶贵妃所有的计划。
宴臣为了让南帝宽恕其母,遂主动请命前往鲁国和亲……
日子定于下月十五,也就是仲秋。彼时万家团圆,花好月明,竟是离人泪。宴臣也将重复我走过路。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仲秋才过,转眼间又是金秋十月。
于归许久没来找我,也不知是何缘故,许是生病了。这日天趁放晴,我早早乘车去东宫探望。
我到时已是日上中天,于归竟还没起床,将房门掩得死死的,任我将门敲得震天响,也不见她理会。
东珠说她家主子自送宴臣公主出降归来后,连续一月,都是这副闷闷不乐神情恍惚模样,她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哪儿都不去,谁来也不见。
东珠泪眼婆娑,说得动容,哽咽着让我好好开导开导于归。她虽什么都没透露,我已心下了然,只怕于归的难过,又与百里颛脱不了干系。
我让东珠唤来内仆强行把门弄开,待门破开,我佯装动怒,阴沉着脸,气势汹汹朝内室奔去。随着最内间的门被我哗啦一声推开,抬眼处,是于归盘腿坐在床头,以手支颐杵在膝上发呆。见我进来,她眉眼微抬,随即不紧不慢地掀开被子,将自己埋进被窝里蜷缩成一团。
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一点气都不透,她这睡姿,像极了一条冬眠的蛇。
我抱着手立在她的床边,静静等着她伸出头来吸口气。
她良久未动,仿若死人。
我扶额叹息道:“你又是在跟谁赌气,还殃及到了我,连我也不搭理了?”
她不开腔,继续装沉默。
我掀开她的被子,本想骂她几句,但见她废柴一把,只好作罢。我坐在床边,帮她掖掖被角,她抿着嘴,什么也没说。尽管她已经尽力遮掩红肿的在眼睛,却还是被我看到。
我陪着她在房中沉思了会儿,期间问过她好几次她和百里颛发生了什么事,但不管问什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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