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住院(下)(3/4)
处的模式让桑归雨想到了多年前她和她老妈逛街的场面。那时候很小,但是已经能够感受到他人的轻视,打工的外地人总会遭到各种嘲笑,连读书都是借读,一学期要交很多钱,不会说本地话,被本地小朋友排斥。慢慢变得不爱接触人群。老妈带她去逛街买新衣服的时候,就特别反感暴露在他人的目光下,尤其是导购寸步不离地盯着,像盯小偷一样。心里更是巴不得立马消失。但是老妈不懂她的自卑,用那一口粗糙直率的家乡话大声询问她的意见,喜欢哪个,要不要试一试。
导购不懂老妈说什么,只是微笑着,那种笑容更让她接受不了,她没有体会老妈的爱,却常常发脾气,气愤地说不要,不喜欢,快点走啦,等等的话,用一种不耐烦甚至生气的语气一句句堵住那些出于关爱的询问。
很久之后,桑归雨才无意中知道那让老妈很伤心,记挂很久。
25床还没离开,新的25床病人已经来了,还是一个长头发的,个子很高很瘦。
感冒咳嗽后看病,抗炎治疗后好了,就回老家玩耍,没想到过了一个月以后又开始咳嗽,还有些微血丝,看来很严重。家里是开饭馆的,已经生了小孩了。她们没什么交流,隔了一个床,也不好主动询问。
只是听到她与隔壁床聊天,知道大概情况,25床家的饭馆太忙了,加上厨师又请假,只好委屈老婆独自一人来住院。一人住院也就算了,但是气管镜检查的时候医生是要求家属陪同的,丈夫也没有空来,她就自己签字画押了。
桑归雨纳闷的是自己开饭馆不就是老板了,老板想放假还会脱不开身,实在不行,歇业一天半天也没有多大损失吧!
她是不能开口质疑的,毕竟来这里已经很难过了,再提出这种问题岂不是就更尴尬伤心。
底层的每个人都会有很多理由要卯足劲去赚钱,为了更宽裕自由的生活或是单纯糊口还房租,但是人毕竟不是草木,不能光为生活奔波,还应该看到心灵需求,如果心没有栖息的地方,在哪里都是流浪。
如果他老公肯在这样沮丧的时刻放下一切陪伴在身边,也许25床的脸就不会一直耷拉着了,而放下的也不过是一天半天的营收罢了。
记得有一次参加培训,路过一家关着门的面店,规模不大,但是地处写字楼和街道之中,可以想象生意肯定非常繁忙,门上贴着纸条,写着周六周日休息,工作日几点到几点,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样有原则的小店,所以印象深刻,人不就该这样吗?该休息的时候就要果断停下。
28床的新疆女人还没把行李搬出去,又来了一位女强人,四十出头,听说肺已经不舒服十年了,断断续续的好好坏坏.....原就有支气管扩张的毛病,现在雪上加霜了。她很忙忙到从住院开始就坐在床头拼命讲电话,思绪清明,铿锵有力,内容听不分明,只知是向这人下达工作指令,向那人安排项目部署,总之是不离工作。
躺在她旁边桑归雨完全感觉不出自己在住医院,不能放松警惕,仔细聆听她的每句话,怕下一个被领导点到名字的是她,不好好听着,指不定会沦落个工作不力,扣她奖金。说实在的传到耳边每个字词她是能听懂,连起来就搞不明白了,不知是不是自己太low了,只能用“隔行如隔山”来安慰自己。
听着听着脑子就迷迷糊糊起来,昏昏欲睡不能自拔,只好随它去了,她毕竟不是一个能成大器的人啊。
这么一个富贵病,要吃得好休息得好,没事就躺着睡大觉。新28床见同病房27床的桑归雨那么安逸地躺着,她偶尔也发出感概,太忙了,没时间休息啊。
新28床很好相处,稍稍有所成的人在社会关系的处理中还是有一点能耐的,她主动,积极也乐观,与病友都聊得来。她相关的检查大大小小都做,以前还在1号楼住过一段时间,魏医生要求做什么检查也是非常配合,一个积极治疗也积极生活工作的人,桑归雨觉得如果她们相处久一点也许她会更尊敬她,谁不尊敬那些不虚掷青春的人呢,尤其对于浑浑噩噩过日子的人来说。
不过她要出院了。
低着头整理行李的时候,主任医师方医生正在看28床的检查单子,新28床就坐在床中间,沉默一会儿,很柔和地问了一句:“医生,我是不是没得救了?”
这句话吓得桑归雨停下动作,抬头看他们,她不像也不该是会说出这么沮丧的话的人啊。一个女强人的无助该有多悲伤。不敢回头看新28床的脸,她从左边的门离开了。
出院的时候桑归雨拎了一大袋药。出院小结的出院诊断和入院诊断一样,都是“结核可能”。她的气管镜检查、痰检各种检查都是好的,没有查出致病菌,只是医师仍建议用药治疗,以防可能变坏。她不知道如何选择,只得听医生建议。
结核可能?可能变坏?她得为这个“可能”吃多少苦头,就这样全部检查一遍还是不能摆脱“可能”。
这个“可能”是不是一辈子都摆脱不了了?
药太多,吃的时间也不一样,桑归雨买了专门的药盒,这样一日三餐都不会遗漏。
桑母现在每天的问候已经从“吃饭了吗”变成“吃药了吗”。
不过有一个值得期待的是,住院医生说,她的阴影很轻微,按疗程吃药,阴影可能会消失。对于桑归雨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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