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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埋到了地底下。哥哥对:“i!他将我一个人赶了回来,我现在想去帮忙,却不知道怎么走。”等一等。她贴着坟头,一会儿焦急,一会儿又面露微笑,双手不停地来回揉搓着,但始终一句话也不说。直到过了一个多钟头,她忽然跳了起来,大叫一声“不好”,将伯父们喊出来,对他们说:“我要走了。你们待会听到里面有人声了,就开碑让乡亲们回去。有田一家三口要蒙着眼,不能让他们见光。”
哥哥对我说:“我那时候只牵挂着你,一个劲得催i快点,想不到……她竟然是在和她的儿子们交代后事……怪不得,怪不得临走前喊了好几声‘我的儿子们!’,而大伯和二伯都跪着目送她来的。”
我听着腿一软,差点从骏宝上跌下来。哥哥扶住了我。
我们看见,村里又恢复了往ri的情形。
我们先飞到有田屋顶,大红灯笼已经挂了起来,几支喜鹊在他屋顶吱吱叫着。满场的人坐在一起喝茶嗑瓜子,桌子上堆着几大块猪肉,猪肉上被点了红,还有几瓶套了红纸的酒。并没有喜宴,看样子是过来定婚期的仪式。我们又从i的小屋上飞过,看见几个小孩正在她家门口捉迷藏,桃木剑就斜挂在她的小屋门脸上。我心里一阵酸,拉低了骏宝,我和哥哥绕着小屋飞了三圈,便向着爷爷的坟前飞去。
坟前的小路上明显被人轮番踏过的痕迹,但已经没有人了。到了坟前,我看到墓碑已经又被埋到了地下,只见大伯和二伯在坟头面对面跪着,中间放着一个香炉,里面已经点上了两根香。他们身穿白布褂,头上顶着白沙孝布,头颅像有千斤重似的耷拉着。我和哥哥下了骏宝,将掺杂了i骨灰的那捧泥土放在香炉前,也一起跪了下去。
大伯从身后将孝衣和孝布递给我们,说:“戴上。我们一起送送她。”
哥哥最先接过来,还没开始戴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鼻涕混着眼泪一同滴进了爷爷坟前的土地里。待我们都戴好,大伯便带着我们两个,朝东跪了下去。二伯起身,放了三个炮。
“啪”“啪”“啪”!
在清脆的炮声中,二伯用他嘶哑的嗓子向村民通告:“神婆娘娘升天了!”
这之后的事我实在没有太多心思去回忆。我只记得那几天我和哥哥都没怎么吃饭。全村人按照最隆重的礼仪——凡是活人,都得下跪——将i下葬,和爷爷合葬在了一起。我和哥哥并没有着急回去,一直在i的小屋里坐着。伯父们陪着我们,或者是我们陪着他们,总之大家聊了这么多年以来最多的天。顺便说一句,哥哥也开始吃他们做的饭了。
有田的婚期定在了第二个礼拜的周二,他还要赶着回香港。新娘子我也见了,没有之前那个美丽,但好歹开口和我打了招呼,眼睛也是活动的。所有这一切对他以及他的父母来说都只是个梦,梦中他们张罗着结婚,后来就不了了之了,醒来才记得前几天定下来的客人当天就要来了。那晚被下蛊进了有田新房里狂欢了的村民,都在自己的世界里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不幸的是,他们的魂魄被那只老鼠、流浪狗和野蛇吞了大半天,终于在亡灵入脸的时候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那晚我看见这三只动物在门前打滚乱吃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被强塞进了百十号人的灵魂,但一点东西也没有真正吃到。
我仍有很多怀疑,但后来都没法验证了。比如,我曾怀疑有田的那个冒牌女友常被那条野蛇吞在肚子里,不然袖口怎么会有野蛇特有的粘液。那晚哥哥要和我承骏宝离去,我故意让野蛇爬过来,骏宝果然超重不飞了。但这只是我的猜测,虽有一点证据,也不能完全信服。隔了几天之后我在屋后找到了这三只动物的尸体,都是肚子裂开了,嘴巴撑的老大,想是百十人的魂魄飞奔出去,来不及从他们的嘴里钻出来,就直接从里面撑破了肚子。亡灵已经入脸了,野蛇也死了,我的猜测到了死无对证的地步。
但有一点我是确定的,有田那晚果真有按照我说的“穿的红火点”,将西装的红se那面穿在了外面,这才用唾沫保住了他的魂魄没被吸走。不过,他爸妈是怎么一块得救的,我没有问——问了他也不记得了。可能是它们来吸的时候,他们三个正好抱在了一起。等i过来,发现这三个人只是沉睡了过去,忙用家里的三只蛤蟆替了他们,免得亡灵生疑。
这便是我要和你们说的第一个我们收魂人的故事,最后一顿喜宴。本来,我并没有任何兴趣去记录曾经做过的事,直到i当真在我面前死去,我才想到,或者应该有更多地人需要知道,总有一些人能做一些舍己为人的事情,也总有一些人应该做到为着这个社会的他人的利益,自己也需要奉献一些东西。我没有将它们给我的哥哥看过,你们是我的第一个读者。为了不透露我们的身份,里面一些地方我用了化名。但如果你问这件事真的存在么?我会说,是的,这个世界就是有一群人在做着别人意想不到的事。
关于爷爷和父亲与吴小锤媳妇——那个聋哑亡灵之间的恩怨,我们留待下次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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