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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该与你儿子援例入监。有了小小 前程,便可保守家业。家里的田产,还有些是你侄儿收着。明年速速告病回去, 料理一年,就要辞世去了。赵玉儿是你的老婆,不须忧他改嫁。」张三监生叩头 称谢,陡然惊醒,才知是南柯一梦。当夜说与赵玉儿知道。次日也说与儿子张自?, 十分叹异。一路闲话休题。到了黄家营,渡过了黄河,在清江浦雇了两只蓬子船,直到 仪真县地方。只因官冷,没有衙役来接。依旧自己雇了江船,一帆顺风竟到水西 门泊下。就以近就近,水西门里租了一所房子,安顿了家眷。择了吉日上任。停 不多时,在上元县起了随任纳捐的文书,替儿子张自?纳了捐。不等京咨到手, 先去国子监,见了祭酒司业,走班坐监。虽然文字不济,一般也列于衣冠,人前 做人。坐了半年。
张三监生忽然动了回家念头,在南吏部操江都察院,各上司中了文书道是: 老病乞休。南吏部查他年貌册,只得五十多岁,年力强壮,不肯准他病呈。张三 监生又央了南吏部大堂一个同年考功司郎中,一个同乡,再三恳求,才准了申文, 转申北京吏部。张三监生又替儿子自?在国子监告了暂假,收拾回苏。雇了人夫 抬扛,轿马坐人。打从句容、白玉,一路直到丹阳下船,虽是小小官儿,也算春 风一度。
有一曲簇御林为证:
官员相经历容,池前雏唱道雄,村夫野妇都惊勋,左右的都遵奉。轿儿中, 鸟纱绣服,满面好春风。
张三监生到了苏州,船泊阊门。思量祖居新家巷地方,被顽妻出丑一番,不 好意思。先差人通知大房二房。原来大房绝嗣,止有二房两个儿子。大的立嗣在 大房,第二的原承二房香火,端的住在一处。
大房房子,只一个六十来岁的嗣母居住,弟兄两个到阊门船里,见了张三监 生与赵玉娘、张自?,大家伤感了一场。就请三阿叔到南仓桥大房旧居,安顿家 眷,再作区处。张三监生到了大房家里,见过了老寡嫂。有古诗为证: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不改鬓毛催;儿童相见无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过了几日,两个侄儿把栈房所存帐目都交还了。说连年利息,父亲两个存日, 并未结算。张三监生道:「亏了两个阿哥替我掌管,才不被恶妇费尽。还说什么 利息。」又把新家巷房子卖了,总写了一本帐目,尽数交与儿子张自?。吩付道 :「我看你不嫖不睹,不在外非为,岂但不像yin妇生的,连我也胜似几分了。我 只为少年时,血气未定,被一个伴读先生引诱坏了,几乎丧身恚家。还亏我改过 自新,不至流落。你创业不足,守业有余,只小小心心,保家为上。就是小官, 我为在京便易,故此营谋做了,也不曾趁什么银子,你切不可动此念头。」张自? 跪受教训,以后都是他夫妻二人管理。张三监生与赵玉娘,当常叫一只半大不小 的游船,虎丘观音山各处,逢场作乐。
过了年余,张三监生忽然一病,医药无效,料道不好了。唤儿子媳妇,含泪 吩咐道:「我为结发不良,天涯飘泊,只为命薄,才得回乡,快活又不久长。你 庶母赵氏,虽出青栖,似能贞守,你夫妇二人,须事如嫡母亲生。他年过四十, 也没甚亲戚在南。孝顺一分,便如孝顺我了。孙儿七岁,就该请师训诲。但择师 是第一要紧事,师若不肖,反受其累。第二孙儿媳妇自,也不是长计。我们原 不是穷人家,姆何妨如今这个罢了,以后不拘男女,养出来,就催他。替祖父多养几个好儿子,我死也快活。」又唤了两个侄儿,吩咐了。又 与赵玉娘絮絮叨叨,说了几番,半夜子时,辞世去了。
张三原是好张三,少小痴迷老不憨;一念自新天恕过,妾贤子孝才堪谭。
话说张自?父亲死了,开丧出殡,一一尽礼。丈人浦老官,偶然置货回南, 吊奠过了。便对女儿说道:「你娘与阿嫂早晚思念你,你生长在北京,何不劝丈 夫改了北监,也像死的亲家,带了些本钱,在北京前门上开个官店,又不坐吃山 空。又好图个小小官儿。总承我的儿叫声奶奶,也好。」浦氏把这话,枕边与丈 夫说了。张自?原是生在苏州,长在北京的,一说便允。
凑了有七八千银子,家里一应事体,都托与庶母掌管,打点来年二三月,趁 着官座船,上京。反留浦老儿在苏州。预先置了二千银子的缎洒线。
说时迟那时快,过了年,转眼是春天了。只因孝服未满,不便往南。国子监 起改北文书,一径同了浦老儿往北京去了。丢个赵玉娘在家,孤孤凄凄,好不难 过。
却为他真心从良,再无邪念,那时也有原先买下的家人仆妇,共有三对,又 有大小丫头两三个。他待人极宽,治家极严,平常时节欢天喜地,一有正经的事, 便严声厉色,笑脸也都没了。夜里只是空房独睡,丫头片云叫他睡在里房。黄昏 未静,便吩咐一家,都熄灯睡了。只自己房里,停一盏油盏。片云心下想道: 「为何不许我睡在房里,莫不是小奶奶有些跷蹊」夜里悄悄爬在顶上往下看时, 并没动静。第二夜又爬上去时,只见赵玉娘灯下坐着,叹了两三口气。忽然开了 皮箱,取出一个布包,打开来却有七八寸光光亮亮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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