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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一统;而两人不约而同挂印求去,从此泛舟逍遥,更令举世倾慕景仰,目以大贤。“我把神功侯的金印挂在皇城之下——说是皇城,不过就是大一点的府邸,既无城垛,也无护城河。
附近比邻的屋舍里住着萧先生、陶五、独孤容等,还有留朝重用的将领们。
分封外地的早早便给派了出去,连十七都被赶回东海,北地的藩镇更是数月前便已开拔,因为那时平望附近养不了忒多军队。
大兵再不疏散,百姓要造反了。
“萧先生想让我继续镇北,陶五跟独孤容则另有盘算,我在平望一待数月,就是他们两边使劲儿,萧先生怕我一走了之,同韩破凡一样,陶五怕我回到射平府重掌兵权,从此没了见缝插针的机会……双方明明政见相左,针锋相对丝毫不让,所图居然是一样的,都不让走。
“等他们以为我不走了,我才动身。
谁知唯一没骗过的,竟是独孤弋。
”刚登基不久的新君,在城外的必经道路上等他,除了熊熊燃烧的篝火,还有两大坛御酒。
那系在不远处的矫健白马,大概就是拿来驮酒的,否则独孤弋的“分光化影”一夜能往返两道,还没懒散到连这点路都要骑马代步。
“没想到,最后竟是你来送行。
”独孤弋没说话,提起一坛扔去,自拍开另一坛的泥封,仰头便饮,酒水泼湿了颔颈衣襟,简直像是用酒洗了个澡。
四野无风,篝火却烈烈作响。
匡当一声,独孤弋将坛子摔碎在火堆里,烈酒助势,苍焰冲天。
武登庸放落酒坛,精气神无不松弛至极,足以迎对世上最强悍的一击。
“不赏脸?不意外。
哪回我请众将吃酒,你不是板着一张脸的?你同我那好二弟原该是臭味相投啊,怎不见你们勾勾搭搭,恋奸情热?”独孤弋笑起来,活动着手脚筋骨。
“但此去黄泉,不能无酒。
我劝你还是喝了,免得空手上路,蚀本。
”“陛下要杀微臣?”“少来这套。
”独孤弋哈哈大笑。
“咱们有仇哇,你老小子该不会忘了罢?”武登庸想起那日城门送别时,他高高举起的拳头。
他早该想到的。
从独孤弋不顾群臣反对,运起神功将铁刑架捶成王座起,武登庸就该明白:白玉京里的那场惨剧从来就不曾逝去,即使相关人等多已不在,即使无辜受害的那名女子微不足道,始终有人牢牢记得,要为她讨还公道。
“昏君死了,澹台迦陵那贱人也死了,就剩你啦。
怕你拿什么天下未定苍生蒙尘的狗屁来推托,我才等到今日。
现下不打仗了,天下苍生自有别人烦恼去,咱们把帐清一清。
”武登庸抬起头来,冷冷迎视。
“你虽是君王,不能辱我亡妻。
管好你的嘴,独孤弋。
”独孤弋大笑。
“总算有点样子啦,我还是习惯你这样,武登庸。
我不说死人坏话的,澹台迦陵活着的时候就是个表里不一的贱货婊子,端着臭架,骨子里看谁都不起,只有她的命是命,她的理想是理想,日子是日子,旁人的偏不是?满嘴仁义道德,害死一名无辜的女子倒也爽利得很,眉头都不皱一下——”“住口!”武登庸狂怒起来,然而愤怒不过一霎,随之涌起的,竟是满满的悲哀。
“她……迦陵是为了谁才这样?你……你什么都不知道,世上……唯独你不能骂!她是世间最好最好的女子,不许你……不许你这样说她!”独孤弋收了笑声,冷冷道:“你别说她是为了我。
世上没这么噁心的借口。
”望着武登庸错愕的神情,君临东洲的新天子耸了耸肩,一脸的不在乎。
“你当我是白痴么?我知道她对我有意思,但她既没问我,我又何必招惹她?还是因为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贵不可言,旁人就得回应她的喜恶,像侍奉爹娘一样小心照管,不容违拗?我肏她妈祖宗十八代!”一指武登庸,厉声道:“世上有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能让你害死一名无辜之人?”武登庸无言以对。
独孤弋兀自不饶,冷笑道:“澹台迦陵连自己的死,都能拿来噁心你,就你能忍!替昏君报仇雪恨?那厮多活在世上一天,都是对苍生万物的祸害!更别提藏污纳垢的白玉京……要不是一把火烧死忒多可怜的百姓,我他妈都想请异族吃酒了!“她就是挤兑你,要你痛苦自责,才能达到她的目的!她知不知道你他妈不能杀人?她在不在乎你他妈不能杀人?你把腔子里掏空了一股脑儿全给她,她有没珍惜过半点,知你对她不是一般的好?上吊很厉害么?心要有多狠,才能这般折磨自己的丈夫!”“……别说了!别……别再说了!别……”他缓缓拔刀,龙吟沧浪,霜刃如雪,清楚映出一抹闭目长笑的扭曲惨澹,心枯若死,殊无滋味。
“来战罢,一死方休!我等你很久……很久了。
”“那一战,我被独孤弋彻底击败,不是一招之败那种,而是被打倒在地,几乎身死,再无还手之力。
”老人轻声道:“若非萧先生察觉不对,及时赶到,独孤弋可能会活活将我殴死。
我连萧先生是什么时候到的也不知道,只记得雨点般落下的拳头,还有独孤弋的痛哭咆哮。
我嘴里、眼里全是血,一片乌红,他的眼泪溅到我口中,简直比北关湾岸的盐冰还要苦咸,我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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