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1/2)

辽国都城失守，辽国国君只得匆匆忙忙调回前往青山的军队。沈茗煊得到这个消息时，我还正在营中呼呼大睡。

次日，沈茗煊将所有的营帐都撤了，十万军队驻扎阎都，我也终于乐得找了间上好的客栈歇下。不过我花了一天的时间去找昨夜那个被他击晕的将领，却一直没有找到，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有一位王姓将领在昨夜被沈茗煊派回去了。

我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被派回去，肯定是被他用什么法子给弄走了。”

但又转念一想，我不知为何自己竟然到现在还对于过去那些记忆有着极为敏感的执著。站在一间茶馆阁楼上看着阎都的街道，沈茗煊不知何时到了我身后，“又在想什么？”

我回身，他今日穿了青灰色的素衣，头发也只是随意束了一下，看上去少了几分凌厉，却又因为那双狭长的眸子反而多了几分雅气。

我笑道：“你今日这身装扮，倒是像极了落魄寒门的布衣公子。”

他听后也是莞尔一笑，我顿时觉得刚才那句话极为不对，立刻改口道：“啧，不对不对。我方才说错了。你到底怎么个装扮，一笑就能知道是个纨绔子弟。”

沈茗煊皱眉：“刚才还是布衣公子，你这变得可真是快，难道我在你眼中，就是这般印象......你看着我像纨绔子弟？”

我眨了眨眼睛，走到他身边，上下打量一番，“虽然吧，你这穿着变了，但你长年累月下来的习惯，还是能给别人感觉出来的。”

“不，我是问你，我在你心中是怎样的印象。”

“在我心中？”疑惑地看了一眼地面，我仔细想了想，道：“嗯......你是将军身份的时候，会有一份威严，你是臣子的时候，看上去又忠厚老实，现在，你这样一个普通人的装束，我却觉得，还是有你沈茗煊的影子在里面。至于印象么......就像是一碗清水中滴了一滴墨。既不会是平淡的清水，也没有浓到遮盖了整个碗底。”

沈茗煊听完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你这么一说......”他眯起眼睛，像是在想下一句话要说什么，但半天却也只是抿抿嘴，没有说下一句。

我正要开口，他却忽然道：“你这么一说，倒是在说我让你不知所言的意思。”

“对对对！”我猛地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沈茗煊笑着摇了摇头，对于我这个答案，他看上去是并不那么满意的。我急忙转移了话题，不然等会只怕越说多，越要让他摇头，便随口扯了一句：“对了，你今日怎么肯让大军驻扎进阎都了？”

看了一眼四周，沈茗煊将我拉到栏杆旁，压低声音道：“昨日接到了王上的密函，让我将军队驻进阎都，又有了辽军从青山撤兵的消息。之前我估摸着阎都拿下后，辽国必定阵脚大乱，本想趁胜追击，也想到王上还是会采取我之前与他商议的战术，但我却不敢贸然行动......”

我疑惑道：“为何不敢？将在外，如果一切都等王上那边传来消息，良机只会白白错失。”

“笑晏。”他叫了我一声，又叹了一口气，“我不相信你不懂，这与你之前说自己喜爱财宝是一样的性质。王上多疑，何况攻下的是阎都，是辽国的都城，我却在没有受到命令的情况下，领兵进了都城，你道这回去不知道又要被扣多少顶莫须有的帽子。”

我佯装原来如此的样子，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我是真的爱财宝。”

“哈哈哈......”沈茗煊不顾形象大笑起来，但我方才说的那句话听上去又是极为认真，故而他笑完一阵子之后，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道：“在我面前，你又何须忌讳这些？不过小心点也总是好的。毕竟现在不比以前了，王上自是见不得我与你亲近的，他还想依靠你来与我均衡朝中势力。”

头顶盘好的发鬓被他揉的一塌糊涂，我却生不出气来，只觉莫名熟悉，却又还是想不起来这种熟悉的感觉因何而来。他见我一直愣愣不说话，吓得急忙退开几步远，嘴角原本微泛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淡然。

每次到了这种时刻，我总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低头四顾，假意在看街道，但余光却时不时瞥向他。

沈茗煊忽然道：“今日带你去看看辽国的宫殿好不好？”

“......啊？”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怎么突然要去看辽国宫殿？”

“我听说，辽国宫殿内，有一处温水池子，池子里面的热水，人宽衣下去泡了之后，能够舒缓疲劳，尤其是你们女子，据说还能使肌肤变得更加......咳咳。总之，就是极好的东西。”沈茗煊说着耳根子渐渐红了起来，我看得忍不住一笑，“大敌当前，你还有心思寻这些，小心被有心人抓住把柄。”

他露出不屑的神情，道：“有心人多了去了。”顿了一下，他又道：“你这些日子以来，太操劳了......接下来只会是越来越惨烈的一场又一场恶战，我怕你熬不住。”

我扬眉道：“我为何要熬？”

但说完我立即后悔了，他听了之后，也只是淡淡一笑，心中却怕是早已被我的话伤得疼不过来，还要垂着眸子，强忍着伤心道：“没关系，至少你走的时候，我希望你是精神焕发的样子跟我道别。”

他还是希望我能跟他有个道别，究竟该怎么样去对待这个人才算合适？他的一片真心交到我的手中，我回馈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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