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下有谪仙(2/2)

祢和后来拖着姬邃问了很多回，为何，日后发现你明明不喜欢意气之争，当日却偏偏那么气人，不配合一下？

姬邃起初懒得作答，直到被问得不耐烦，“谁能记住一个寡淡、驯顺的人？”

人心为棋，彼时的安车无师自通，初涉此道，虽没想好最终的图谋，却开始本能地要旁人记住自己，容不得对他印象淡薄。

作为仆役，和小主人闹得不愉快可不是什么好事，王氏看在眼里，事后热心地安慰安车，“没事，你只管干你的活，反正平时又见不到她。”

她压低声音，拿出一副老前辈给小辈透露重要信息的口吻，“你在这里待久了便会知道，这府里的几个小主子就属祢和小娘子刁钻，连她自己的亲娘都不待见她。府里谁不知道？夫人一向偏疼小的——”

她见安车不解，给他解释，“就是祢和小娘子的孪生妹妹，祢姝，那是个性情温柔可人的，府里人没有不称赞的。她姊姊处处容不下她，挤兑她，她也乐得忍让。你要是碰上姝小娘子的小厨房找人值夜就好了，偏偏是祢和小娘子——不过没事，这个差事碰不到主子的，倒是白日里在她院子里筑高台，怕是她看得见，到时你可莫要像今日这样顶撞她，她说什么你低头应着就好。”

王氏的预测简直偏到家了。事实证明——在她院子里干活和她看得见这两件事实在是没有什么联系。

祢和第二日一早抱着一本书从屋里出来去自己的书房，经过院子，她眼里只看进去了两样东西——一个是筑高台的木头框架，一个是书房房檐下的燕子窝。

亏那燕子窝还是空的，她仍是抬头看了两眼，似乎也没看出和昨日有何不同。然后，她便心系着燕子窝踏进了对面的书房，全然没把十来个搭高台的仆役装进视线里，很显然，他们没有空燕窝有趣。

至于“在小厨房值夜看不见主子”，此规律也只对第一晚适用。

第一晚，安车买了土材给老安头补墙，耽误了片刻功夫，他踏进祢和的小厨房时，见一个圆脸小娘子正咬着一块糯米糕，同时弯腰端详着一盘酥糖。见了他，她叼着糯米糕直起身，“啊”了一声，“是你呀，好巧不巧！”

安车这才认出，正是那晚跟着祢和爬亭子的那个女婢。

他作揖自我介绍过，那厢挥了挥袖子好像在说姓名都是浮云小事，她道，“我在等你哪，你以前在小厨房值过夜吗？”见安车摇头，她又挥了挥袖子，“反正也没有什么可做的，你就看着火炉和炭，别让他们闯祸，再确保有热砖和热水可以随时取用就行了。有时小娘子夜里胃痛，需要热水，可不能耽误。然后就可以了。咦，他们没有给你准备被褥诶？”

没等安车开口，那人直接又说起来，“没事，我给你拿被褥吧，虽然守在火边，可前一个值夜的张嬷嬷到底还是生了冻疮，你说奇怪不奇怪？”她这时看见安车的手，又咦了一声，“你怎么也有冻疮？没事，别担心，我给你拿点药吧。”

“咦，这个是你的小孩吗？”

这个问题有些歧义，安车不知道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犹豫了片刻，那人直接接过话头，“没事，是你的也不犯着规矩，你不用担心。”

什么叫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