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无法抑制的思念(1/1)

镜清池边是万年不变的安详静谧，青枫树红若烟霞，倒映在平如镜面的池水中，水下色泽艳丽的游鱼自由穿梭，偶尔调皮地跃出水面，划破一池寂静。

岸边不远处，一张十分宽大的便榻上，白衣素袍的神尊盘膝趺坐，榻上的小书案堆的不是书折简牍，而是被各种小玩意占满了。

鲤鱼灯，花纸伞，小木梳，铜镜，束发的绸带，杂书几卷，一支疑似簪子的小竹棒，甚至还有几片青玉的碎片，其中大部分都是他送给她的，那木梳是他亲手为她制的，已缺了一根木齿，她还一直用着......

华秋恭敬地立在榻边，瞅瞅那些杂物，又看看帝尊，谨慎地解释道：“按照您吩咐的，衣服鞋袜在姑娘的坟前烧了，这些都是她卧房里的东西，全部原封不动的拿回来了......”

修长的手指在这些物品上一一划过，在他眼中，这些不止是她的遗物，也是他和她在平林居里度过的回忆。

在阴雨连绵的日子里，偶尔站在廊下，远远看到她撑着花纸伞，从朦胧的烟雨中急匆匆走回来，白皙的双颊飞起红晕，灵巧娇小的身影被氤氲的水雾晕染开来，整个人宛若水墨画里的仙子，事实上，她比这神界的大多数仙子都要美。他的目光便会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走进庭院，看到他，展露出灿烂的笑容，轻快地说一声，我回来啦，他才心满意足地转身步回书房。

只是那时他还没有意识到，亦或只是不愿承认，她对他来说早已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了。

他又将目光移向那几片青玉的碎片，大概这就是她打碎的那个青玉盏，这是他最喜欢的天龙泉粉青玉盏，当时听到被她打碎了一只，心情郁闷极了，但后来却因为她笑着扑到他怀里，将他心里所有的阴郁一瞬间全都撞飞了。

他此刻不得不承认，她总能用自己的方式将他的烦恼化为无形，有她陪伴的这些年是他在凡间游历的三千年里，过得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他又拿起那根丑陋的竹簪子，想着她兴奋地戴着给他看的情形，嘴唇动了动，几乎笑了出来，却又皱了皱眉头，突然意识到自己竟不知不觉深深陷入睹物思人的情绪里，那些与她共度的回忆一幕幕清晰可见，仿佛就在昨天......心里暗自叹口气。

轻轻放下竹簪子，他神色一转，向华秋问道：“那件事查的如何？”

华秋立刻回禀：“帝尊的仙障自是没有问题，小神开始也十分疑惑，那妖物是如何进去的，后来在湖底发现一条暗河，通行于地下，连着西海，沿途还有许多分岔，大概妖物便是循着这条路径进入湖里。”

帝尊摩挲着那盏鲤鱼灯，沉默了半晌，才悠悠道：“纯属意外么。”

华秋听出他的语气有异，便躬身道：“我还会继续留意，看能否发现新的线索。”

“不必了，”他淡淡道，“这些日子你辛苦了，这件事暂时到此为止罢。”

华秋觉得，涣尘仙姬逝去的时候，还能看得出帝尊面上的沉痛之色，而这次，帝尊有些太过平静，据他对帝尊的了解，他越是平静，内里蕴藏着的波澜反而越汹涌。他遁世凡间明明是为了治愈情伤，结果这次似乎伤得更重，看来这个凡人女子对于帝尊的意义非同寻常。

他正暗自思量，又听帝尊道：“最近若无要事，我要闭关几日，你替我准备一下。”

“是，”华秋应声，忽又想起一事，忙道，“凰硕宗神乌凝天姬递来了拜帖，凰硕乃上古神族，在神界地位极高，小神不敢怠慢，您看......”

“乌凝？”帝尊念了一遍。

华秋忙解释：“她是天养的玄凰，因凰硕时隔三十六万年才有新的玄凰化生，颇受族众爱戴，出生时便继任了宗神，只是前些日子才举行了继任礼。”他抬起头，见帝尊还是一脸茫然，又补充道，“她的百岁宴您也去了，她抓姻缘的时候没捡盘子里的物件，却拿了您的玄乌珠，当时琉崖仙尊还说您与这娃娃或许有天定的姻缘，引起不小的轰动，只是这已是六万年前的事了，不知您还有印象没有。”

帝尊终于将人名与形象联系到了一起，华秋说的好听，拿？简直就是抢。

一个刚满百岁的小娃娃，路都不会走，竟然爬到他面前，死死抓着他的玄乌珠不撒手，他犹豫了片刻，她就用一双特别无辜的大眼睛盯着他，仿佛不给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众神一片哗然，像是他欺负小孩儿似的，碍着颜面，他只好将玄乌珠送她，她竟然立刻笑逐颜开，还炫耀似的冲他挥挥小手。殊不知，玄乌珠乃是他化生时就带在身边的灵物，他做梦也没想到，就这样生生被一个娃娃哄走了。

“哦，是她。”帝尊冷冷道。

“正是，这位乌凝宗神很少来女华神洲走动，所以帝尊大概不认得她现在的模样。听说，她是凰硕第一美女，秀外慧中。”

秀外慧中？在他心里，无法把这个词与那个百岁就会装无辜的小娃娃联系起来。

“就说我还在闭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