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孔府菜(1/2)
稻菽厅里,众人分别围坐在圆桌前,由孔贞宁讲解孔府菜的做法和寓意。
“此菜名叫怀抱鲤,”孔贞宁道:“用大小各一的鲜鲤鱼经红烧而成。小鱼面向大鱼怀中,分放两格的‘鱼船’中。因先师的儿子孔鲤,其墓葬在先师墓的前面,成为抱子携孙的墓葬布局的格式,怀抱鲤即由此得名。”
“此菜名叫当朝一品锅,”一道闷盖的锅子端上来,孔贞宁就道:“用鸡、鸭、鱼肚、海参、鲍鱼等烩制,类似闽菜佛跳墙,未在民间流传,不过却是我外祖父在时,最爱吃的菜,母亲嫁过来的时候,就将这菜单并入了孔府菜之中。因外祖父官居一品,所以这锅子就叫一品锅。”
见他一口一个“外祖父”、“母亲”称呼地顺溜,陈惇对面的邵芳微微一笑,也不说话。
不一会儿,一卵孵双凤、诗礼银杏、阳关三叠、白玉无瑕、黄鹂迎春等菜肴一齐上来,琳琅满目色味俱佳,众人举酒三杯,便大快朵颐了。
这隔间便是女眷用餐的地方,同样的菜肴也做了一份送到了王夫人和陆近真面前。王夫人品尝过后,倒也赞叹:“怪道孔公子要展示孔府菜呢,圣门食馔,果然名不虚传。”
一道菊花豆腐上来,只见白瓷碗中,一朵千丝千缕的白菊悠然绽放,竟是细嫩的豆腐丝所做,在汤中不停地轻摆摇曳,赏心悦目,极其生动传神。
“这豆腐能留一个根部不切,其他部分以刀切成如此细丝而不能断开,真是刀工了得。”王夫人道:“东君,尝尝味道。”
陆近真舀了一勺,却道:“还不如文思豆腐。”
不一会儿又一道油泼豆莛上来,听布菜的仆婢说,这豆莛是用粗一点的针穿一下,内部中空酿上肉馅所做,一盘豆莛少说几百上千条,仅这一项功夫,就让人觉得繁琐异常了。
而陆东君更是一口也没有动,只道:“我不爱吃豆芽菜。”
王夫人心里诧异,暗道这孔贞宁今日费这么多心思,就是为了讨好东君,可人家偏偏一点不领情,冷淡地不得了。
外头的桌子上,看到油泼豆莛上来,孔贞宁眉毛一挑:“还有一道带子上朝呢,怎么油泼豆莛先上了?”
孔府菜不仅做法讲究,在上菜的顺序上也很有门道,不容打乱。
“带子上朝?”王廷捋着胡须道:“听说这菜专用来招待朝鲜使臣?”
“宣德年间,为了恭贺皇帝圣寿,府里特地奉上了五张食谱配方。”孔贞宁解释道:“这道“带子上朝”就在其中,是孔府辈辈做官,代代上朝,永为官府门第,世袭爵位不断的好寓意;而放到招待朝鲜使臣的国宴上,就成了朝鲜永世效忠大明,子子孙孙朝拜不绝的意思。”
“你去问,怎么带子上朝还没上来?”孔贞宁道。
“哦,厨子说……安亭这边的水鸭不比咱们山东的旱鸭,”仆婢喏喏道:“做出来的味道古怪,所以不敢上菜。”
“那便罢了,”唐顺之就道:“既然味道不对,就不用上了。我们只听听这菜是如何做的。”
“倒也简单,是鸭子一只与乳鸽一只同盘,内嵌莲子、桂圆,又名百子肉,”孔贞宁道:“开膛之前,须取其血放尽,否则桂圆味道腥冷,沾染不上莲子的清香。”
陈惇心中忽然一跳,不由自主眯起了眼睛。
“一只烤鸭加上一只烤鸽子罢了,”陈惇哼了一声:“味道不一定有百味斋的香。”
“如果你以为吃的鸭肉和鸽子肉,那就大错特错了,”孔贞宁呵呵一笑,明晃晃地嘲讽陈惇的无知:“吃的是里面的桂圆莲子。”
“闻所未闻,”陈惇针锋相对道:“就算是放在鸭子肚子里,它也是桂圆莲子,还能吃出肉的味道来吗?”
“不妨告诉你,”孔贞宁就道:“还真是肉的味道。”
陈惇大大地嘲讽了一声,激地孔贞宁大声道:“快把这菜做出来,让某些没见识的人开开眼界!”
那边厨子似乎还有为难,却被孔贞宁逼催,只能答应了。陈惇二话不说就往疱厨所走去,归有光连唤几声,也不见陈惇回头,以为陈惇犯了脾气,干脆也告罪一声,离席而去。
陈惇一脚踏进疱厨所,就见一个尖帽子的厨子提着一只鸭子过来,旁人给他递刀他并不要,而是从帽檐抽出了竹叶状刀片来,伸手就在鸭脖处切开了一个小口。
他切得只有黄豆大小,却一下子割断了气管,随即用右手捏住了鸭嘴,把鸭脖一伸一拉,直接拉成了上下斜直的模样,鸭血随即流出,滴入碗内,鸭子过一会儿便不再扑腾了。
“下锅烫毛。”这个人将刀片细细擦拭干净,又放回了自己的帽檐上。
陈惇把袖子挽了起来,径直走过去,拍了拍这人的肩膀:“鸭子杀得好。”
“雕虫小技,”这人抖了抖身上的鸭毛:“不算啥。”
“杀人也这样,对吧?”陈惇笑眯眯问道。
这人神色一变,“你说什么?”
“用杀鸭子的方法,杀了王婆,”陈惇道:“然后纵火,毁尸灭迹。”
这人神色剧烈变化,一边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一边却暗暗后退,忽然抄起一柄斩骨刀朝陈惇当头砍来!
陈惇不妨他来这一手,把脸侧开去躲避,只能腾出一只手来捉住了这人的腕子,被他几老拳打在后背上,趔趄了几步,却趁这个时机纵身跃起,抬起腿来蹬在他肚子上,左手抓着近在咫尺的斩骨刀往上掰去,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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