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二(1/3)

半山坡间良田成梯，十来户人家坐落于此，每逢赶集便要走上些时日才能去到隔壁镇上，用收成换不得丰富的稻米去换些需要的东西回来。村子虽然小，但自给自足日子倒也过得十分清闲。唯一不太便利的是生了病还得去邻村请来郎中。

“四妹，去把小弟叫回来。天都快黑了还在外面野，看我回来不收拾他。”

一户人家里，村妇端着簸箕在院里晒野菜，穿着大花衣的小姑娘坐在门槛石上吹着蒲公英。

“噢。”小姑娘站起来便朝门外跑去。

小弟与村里的小男娃最爱去的地方是山脚一处不知什么时候修建又什么时候被废弃的破庙。四妹顺着山路往下走，嘴里哼着她自己瞎编的小调，拔了路边的狗尾草编起了环。

“喂。”

头顶上忽然传来这么一声招呼。

四妹抬起脑袋，拱起双手挡在眉前才遮去了阳光，这才看清树上坐着的黑衣少女，正目光慵懒地盯着自己。

“你叫我啊？”

“你不是要来找我吗？”

四妹歪着脑袋：“嗯？我有说过吗？可我都不认识你。”

“所以我来找你了。”黑衣少女纵身一跃落在四妹跟前，向她伸出手，“走吧。”

“去哪儿啊？”

“八百炎。”

四妹立刻摇起了头：“我不去我不去，我还要叫小弟回家。”

黑衣少女有些疑惑：“你不想离开这里？”

“不太想。”四妹小声回答，连她自己都毫无底气。

黑衣少女见她这副模样便笑起来：“你想离开这里。”

“其实……我想去隔壁镇上。”四妹嘟起小嘴，委屈巴巴说道，“可是我娘不许，每次赶集她和爹爹也从不带我去。”

“所以，我带你去。”

“真的？！”四妹刚刚燃起光亮的双眼又再次暗淡下去，“还是不了，要是被我娘知道又要挨打了。”

“你不喜欢你娘？”黑衣少女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忽然闪起带杀意的光来。

四妹并未看出她的变化：“有时候不喜欢，可大部分时候还是喜欢的。姐姐，我要走这条路去找小弟了，你呢？”

黑衣少女顺着四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蜿蜒的小路在这山林间显得清幽而闲逸，来回了好几个弯绕。片刻后，她转过脸来低下头：“找到小弟你便跟我走？”

“那也要我娘能同意我才能跟你去镇上啊。”四妹学着大人的模样叹口气，“姐姐，你去过镇上吗？”

“镇上？”黑衣少女愣了愣，诡魅地勾起嘴角，“这世间比小镇有趣的地方多了。我曾去过一个叫忆悔林的地方，那里的人全变成了树。”

四妹不禁惊呼起来：“树？！”

“你猜他们后来如何了？”

“快说快说，他们后来如何了？”四妹抓住黑衣少女的手臂急切想听下去。

黑衣少女弯下腰，贴近四妹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全都死了。”

路边的树枝被风吹得摇晃起来，沙—齐齐作响。

“全都是被我杀死的，除了一人。”

四妹愣在原地，良久，才笑起来：“姐姐你骗人。”

黑衣少女翘着嘴角：“你不信？”

“爹说过，人初皆为善，万恶首从私。若是无冤无仇，又怎么可能杀光所有人呢。”

“谁说要有冤仇才能杀人，只要你想，便可以杀。你想杀我吗？”

四妹抱住黑衣少女的胳膊嘻嘻笑道：“当然不想啦，姐姐你又要带我去镇上又陪我来找小弟，我怎么可能会杀你呀。如果姐姐你惹我不开心了，那我就三天不理你好了。”

黑衣少女有些失落地低下头去，呢喃道：“那多无趣啊。”

“姐姐到了，就是这里。”四妹放开黑衣少女的隔壁朝庙里走去，一面走一面说着，“陈乐凡，你再不回家娘可要生气了！”

一个小男娃从庙里跑出来，冲着四妹做了个鬼脸：“肯定又是你跟娘打小报告。疯子宜，没人娶，放个屁来臭死你。”

四妹双手叉腰站在庙门口冲着淘气的小弟喊道：“你过来！看我不打死你！”

“你来呀，你来呀，母老虎。略略~~”

风卷尘扬，还等不急四妹上前收拾这个不听话的小弟，黑衣少女便一个闪身出现在小弟身前，单手握住了他的脖子。只要再使上半分力，便能拧断他的脖子了。

“姐姐不要！”四妹慌张跑过来掰着黑衣少女的手，眼中除了祈求与惊讶，还有些些的不可置信。

这一切，黑衣少女都看在眼里。她有些不解，先前明明那么厌烦，为什么当她真的下手的时候，四妹却又来阻止她。

“你不是想打死他吗？”

“我那是……那就是胡说的，我没有真的想打死他呀。”四妹看着脸色已有些泛青的小弟，急得快要哭出来，“姐姐你快放手呀。”

黑衣少女松开手，问道：“那你说的不管生生世世都会来找我直到杀了我为止，也是胡说的？”

四妹扶着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的小弟，抬起头看着她：“姐姐你在说什么啊？我从来都没见过你怎么可能会去找你。”

“你根本……不会来找我？”

黑衣少女的模样让四妹忽然觉得有些害怕，她拉起小弟：“姐姐，我们该回家，谢谢你陪我来找小弟。小弟我们快走。”

“真无趣，我可是因为一直等不到你才会来找你的啊，真无趣……”黑衣少女望向四妹逃离的方向舔了舔嘴唇，这般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