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悬赏(2/3)

“骗子！怪物！”

“你害死了我的儿子！”

“悬赏500枚金币呢，打死他！”

“大伙儿别怕，待会儿一起上！”

黑龙莫名被污蔑，先是感到怒不可遏，随后便有些心虚了——会变形，而且变成人类模样的，难道真的是在说自己吗？可他昨天只是打伤了看守人员，趁乱逃跑，并没有造成无辜者死伤无数啊！可那些人都愤怒地瞪着自己，仿佛他做下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他下意识地想为自己辩解，又怕说出逃跑之事，会被对方理直气壮地再抓回去。虽然他不怕这些乌合之众，但也不想对举着农具的平民动手，他们可不如穿着铠甲的战士那般耐打。

然而那头，咒术师的喊话还在继续：“你看，他无话可说了吧！寻味而来的猎犬就是证明！他已经在公国的通缉令上了，你现在弃暗投明还来得及！与我们一起抓捕他，他会在紧急时刻变身，那就是铁一般的事实！”

说完这句话，咒术师险恶地一笑——想要反驳自己，就坚持不要变回龙型，被人海战术吞没吧！一旦露出了利爪或长尾，就能令自己的谎言以假乱真。

当然，他没忘了自己的目的是分化巨龙与光明法师，令前者暂时投入他的阵营，以免二者联手冲出重围。他伸手探入法袍前襟，取出悬于腰||际的钱袋，掂了掂分量，心疼地龇着牙，随后将其举高，诱||惑道：“你现在改旗易帜，到我们这边来，这个就归你了！里面有十几枚金币，还有两颗宝石，足够你挥霍半辈子了！”

人型黑龙看着对方晃着钱袋，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他懵懂地想着，恐怕里面都是名为金币的金属小圆饼。一枚就够毛团生活，十几枚应该也够凯文买很多好东西的了……凯文会如何选择呢？只会吃吃喝喝睡睡觉的他，怎么想都没有这么大的价值。

想到自己会因为一袋金币而被放弃，黑龙惶恐又茫然，他下意识地扯紧凯文的衣襟，又迟疑地放开了——他不能替对方做出选择，也不能妨碍凯文收获金币。毕竟自己已经受到太多的照料了，不是吗？

比起无措的黑龙，那些手持农具的平民更是陷入了混乱——给他们一人一枚银币虽不算少，但在招揽对面骑手一人时，便拿出了十几枚金币，对比太过鲜明，给他们造成了冲击。不少人抬头看向那个沉甸甸的钱袋，如果不是法师老爷在他们的心中太过强大，指不定有人会生出歹念，抢了就跑。

凯文看着这一幕，思索着对方的打算，忽然开口应下了：“好啊。我本来就是被骗得捎他一程的，您重金招揽，足见诚意。”

说完，他回首看向睁大双眼的青年，用那头都听得到的嗓音，大声道：“你还不下马？不要耽误我领赏！”

凯文的话语向来是温文和煦的，夜深人静之时，更是透着温柔与关怀。此时猝然提升音调，被呵斥的黑龙肩头一颤，不可置信地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垂下脑袋，默默地翻身下马。

他不知自己错过了对方打的眼色，心中翻江倒海地难受着——明明觉得自己比起一袋金币，没什么价值的；明明之前便想过，要留下殿后，让凯文先走的……但事到临头，为什么会这么难过？他就这样被抛弃了吗？

他抬起头，在略显模糊的视野中，人群分开了一条路，令背脊笔挺的男子骑着马通过。他看到被摇晃的钱袋，也看到了那些紧盯着他的目光。人们的口型变幻，似乎在说着“金币”、“怪物”……

他垂眸看地，背后是猎犬吠叫的声音，思维却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一晚……他想起喜欢人类的自己，是为什么会与他们保持距离的了。

那个养着几头羊、带着两个孩子的老太太，一直活得很艰难，三人都很瘦弱。那天晚上他正在林中酣睡，却有几头生物闯入了他的盲感领域，将他惊醒。只见几头狼型魔兽，在树丛间腾跃，一路下山，冲向了小小的羊圈。

他下意识地拦在了狼群的必经之路上，与其搏斗。但作为魔兽，对方会使用风系魔法，又是群狼战术，人型的他以寡敌众力有不逮，即使露出长尾与利爪，也只能勉强拦住三头魔兽。很快便有魔兽趁乱突围，将一头羊羔咬死，拖出羊圈。

凄厉的动静与血腥味，令他变得冲动不已，在群狼的围攻下显出龙型。作为一头巨龙，悬殊的体积与实力，令他轻而易举地重创狼群，将它们赶跑。

当身后响起木门开启的声音时，他回首，怔怔地俯瞰着揽着两个孩子的老太太。他们脸上的慌乱惊惧之情昭然若揭，老太太捂着胸口，颤抖地倒了下去，一个孩子尖叫着“奶奶，你醒醒！”，另一个则举起石块，拼尽力气投向自己，大喊道“怪物，滚开！不然我会打死你的！”

小石块砸在了他的龙鳞上，微末如尘埃，却令他如遭重击，哀鸣了一声，灰溜溜地转身离开。他听到背后响起的“奶奶，怪物被我赶跑了，你醒醒”的呼喊，他弓起的背脊更弯了……

那一刻，他深深地明白了，哪怕自己能变成人型，也与人类是不同的。没有人能接受他作为巨龙的那一面，所以要么隐藏自己，要么远离人类。

看着凯文接过钱袋的背影，他吸了吸鼻子，木然垂首，无神地看向地面。背后，吠叫的猎犬逐步接近，而他黝||黑的双眸，在无人见到的角度下，缓缓地亮起，直到整个儿被染成了灿金色，圆形的黑色瞳孔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