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五回·流光萤火(2/3)

流线型的细犬，双目大而明亮，躯体强健灵活，煞是美丽；它头上的果子也变成颗毬，他顶了几下后叼在口中，兴高采烈地交给一身材高大的男子。那人旁边是两个青面獠牙的天兵抬着一箱的金玉珠宝，还有一名老者，居然是太白金星！他正与他商量着些什么，末了这男子仰天大笑，这时我终于看清了此人的长相，清奇秀气，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论起英气来就是悟空也要比他逊色几分。重要的是，额间还有第三只眼睛。

三只眼睛的神仙是，他们在一处密谋些什么？我怎么会看见这些？脑袋一片混沌，耳朵跟前嗡嗡的，终于眼前一黑，我没了意识。

……

“水儿？”

听到声音，我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发现我正躺在房间里。他见我醒来如释重负，将我搂在怀中：“总算醒了，吓坏老孙了。”

“我怎么了？”

“突然就昏过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这样啊。自从化了人形以后我总是嗜睡得很，可能是一时还不适应实体，太消耗体力了吧。”

“倒是有这个可能。”

“所以别担心啦。”我将他嘴角一提，让他做出一个滑稽的笑来，“现在什么时间了？”

“戌初已过，太阳都落山了。”

“这么晚了？那得快睡了。”边说着我边躺下。

“都睡了一天还睡呢？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困意，真是小懒虫。”他拧了拧我鼻子，“起来活动活动吧，老孙带你去个好地方。”

“哪儿？”

“秘密。”他不知从哪儿拿出块布条，给我系上，“去了就知道了。”

下一秒我觉得脚下一空，似被他拦腰抱起，我下意识环上了他的脖子，听见他一声轻笑，紧接着是拂面而来的阵阵凉风，不知他要带我飞到哪里去。没过多久就被他放了下来，眼睛上的布条也被揭下。今晚圆月皎洁，月色清辉，可是这附近树木高大，百草丰茂，我除了听声响依稀辨认出来这儿是一处溪滩，其他什么也看不清，跟戴上布条时一样的漆黑。

我下意识抓紧了他的胳膊，他抚了抚我肩膀：“怕黑？”

“嗯。”我靠得他更近了些。

“水儿是至阴至柔之元素所化的灵，因此黑暗给你身心带来的痛苦和压抑乃是常人的百倍千倍。”他轻拍了拍我的背，柔声安慰我，“不过别怕，我为你变点光出来。”

他将我的手合住放在他掌中，再往里头吹口气：“看。”

我打开手，看见掌心中的一点幽绿，惊讶道：“流萤！”

“你再看。”

我按他说的仰头，只见漫野漫草之间全部是萤火虫。看那：腾空类星陨，拂树若生花。屏疑神火照，帘似夜珠明。它们断断续续地缀连成一串又一串，宛若灯的河流、星的海洋，在我身边静静地流淌、轻轻地飞舞，营造了这样如梦似幻的光影仙境。

我陶醉于其中，他微笑道：“喜欢么？”

“喜欢，喜欢得紧！”我不迭地点头，复又反应过来，“这是为我准备的？”

“是。那天与你吵了嘴之后就开始命人着手布置了，本想着作为道歉礼物的，但是你我昨天就和解了，因此我临时把它作为求婚的信物了。”

“求、求婚？”

他点点头：“当年为了你，俺老孙承诺一辈子不纳妃；如今还是为了水儿你，我孙悟空起誓，今生只要你做我的夫人，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生死勿相负，白头不相离。”

他向我伸出手，眼波流转中尽是深情：“水儿，做我的妻。”

如果说我曾因为他的若即若离感到痛苦伤神，那么此刻我觉得往昔的辛酸和苦楚全部都值了；如果说是流萤暂且驱散了内心的黑暗，那么他的这番话，无疑是永久照亮我生命的灯火。尽管因他的缘故我最讨厌那漫天神佛，但此刻我是那样感激他们，谢谢他们让我遇到这样炽热闪耀的他，让他成为我生命流动唯一的轨迹。

“无论福祸贵贱，不离不弃，至死不渝。”此刻的我只会拼命点头，喜极而泣。等等，嘴角的咸涩，眼眶的湿润，我哭了？从前还是水身时，连外形轮廓都只是个大概，更别说有五官了，因此就算心中再痛，也无法落泪；除了悟空能看出我一颦一笑以外，别人很难从神情上揣测我的心思，甚至还因此被人说……心是冰做的。

如今化为人形的我，终于有了眼泪！是不是不必再被别人说冷血或者无情了？这一切都是他给我带来的！想到此，难以按捺心中的激动，哭得更凶了。

“因为出身特殊就要被人另眼相待，我知你一直在为这耿耿于怀。可你我也是这芸芸众生之一，心非木石，岂能因别人一句话就动摇了心？既然夏虫不可语冰，又为何要为了他人一孔之见而自找烦恼？”他猜中了我的心意，轻轻地将我眼泪拭去，语气带着宠溺，“百年来我其实也一直想看你哭的模样，今日一见，果真娇弱十分楚楚可怜，可是却让老孙的心一阵阵的疼。水儿还是笑的样子更惹人心动，今后我在，不许你再哭了，就算是因为开心，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许。”

真霸道。我在心中暗骂他一句，嘴角却忍不住上扬，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微笑着抚了抚我唇角，手指却忽然僵了一下，然后抬起我的下巴：“我能吻你么？”

像昨天一样么？如果是那样还请示什么，这家伙这会子倒害羞起来了。我大大方方地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