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我的爱人(5/6)
既然是秘密就永远守住好了,为什么要说出来?在我们这个小城市,一夜之间我成了名人——想想吧,一个女孩子,丝毫没有最基本的贞洁概念,在遭遇强暴时居然毫不抵抗?!千古奇观啊!到这个时候,人们已经根本不在乎我是个被强暴的女孩子中惟一活下的一个,人们只会说我:真是不知羞耻啊!
就这样,当我走在路上的时候,有人指指点点,公审大会那天,看我的人比看歹徒的人还要多!那段日子,我深深痛苦。我想,是不是我做错了抉择,是不是我不该不反抗,更不该去报案?!
可是我知道,生命对我来说是最依恋的东西,而扬眉吐气、不带重负的生活是我无法抗拒的诱惑。我彷徨、失望、迷惘,甚至想过:如果我死了,人们是不是会改变对我的想法?
单位里呆不下去了,我辞职了;小城也住不下去了,我离开那里去了省城,可是在省城的报纸上居然看到了我这件事的报道——我终于还是从那里乘坐火车去了北京。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向往首都,因为那里有全国最大的暂住人群,也有最特立独行的包容与谅解。
我在那里找到一间小公司做文员,后来渐渐做到部门经理,再后来做到分公司经理。然后我辞职了,ibm新人招聘,我去应聘,现在我是南方一家分公司的市场部主管。离家三年,我未曾回去过,听说陈执结婚了,听说人们渐渐淡忘了那场风波,听说父亲母亲很想念我。
今年4月我在南方的这个城市里买了房子,正在装修,我想等房子装修好后就把父母接来。那个小城,是我永远都不想回去的地方了。
三年,我忙着工作,没有爱情。
尽管,在我身边仍然有不少追求者,但是我有块心病,逢雨天还是隐隐作痛。我不敢谈爱情,甚至不敢去碰触:我惟恐陷入爱情的我会忍不住说出这段往事,然后,是新的被遗弃和新的逃离。
直到某天,和几个女性朋友聚会,说起网络上新近流行的帖子,说起那则《比贞操更可宝贵的东西》,一个朋友说起她的观点。她说:如果是我,我会先保住性命,至于贞操,那不过是给男人看的一道膜。如果普天下的男人都在乎也没关系,难道没有男人我们就活不下去了吗?只要活着,就比什么都好。
她的话令我猛地一震。
又一个女性朋友说:我回家度假的时候和几个朋友也说起这个观点,她们居然说我脑子进水了哎!呵呵,你们说到底谁的脑子进水了?
在我巨大的惊愕中,女朋友接着说:还是大城市好啊……要是在我们那个小地方,我这种想法早被人唾骂死了哎……不过要是我真的遇见过这种事,我出来了,接受了大城市的熏陶,接触了这种更加人性化的观念,我要再回去,让我们那小地方的人看看活着的好处和气派!
一片轻轻的笑声,我呆住了:她们莫不是知道了我的秘密?怎么每句话都说到我的心里去?
也是那次聚会后一个月,我认识了邓衷禾。
我没有守住自己曾经的誓言:当真正的爱情来袭的时候,我终究还是无法抵抗。
我们沉溺在爱情中,某个夜晚,我在他那里没有回家。
激情过后,他在我身边抽烟,不说话。
他的沉默令我心寒,我开始一件件穿衣服,穿到衬衣的时候他抓住我的手:你在干吗啊?这么晚了,不睡觉穿衣服干什么?
我看着他的眼睛,苦笑:我不是chù_nǚ,你看到了,所以你不开心了吧?
他的眼神有点迷惑:你不是chù_nǚ重要吗?
轮到我呆了。
他再次问:这个很重要吗?对于你的过去来说,两个人彼此喜欢就会在一起,可是不喜欢了就会分开,难道因为发生了关系就必须一辈子在一起吗?至于我们两个,我们看重的是将来,是以后永远在一起,至于以前曾经和什么人在一起过,这很重要吗?
我呼吸有点窒息。
我那么艰难地开口,漆黑夜里,讲那个锁在我喉骨处的秘密。我说:衷禾,我在被强暴的时候只想活下去,我甚至没有反抗……我还去报案了,在我们家乡,人人都觉得我是做婊子的料儿……
在我断断续续、支离破碎的叙述过程中,他始终没有说话。
他那么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他的手握着我的手,让我有勇气讲下去。
我接着给他讲这几年的遭遇,讲完的时候,天空泛起鱼肚白。
我们的手心,扣合在一起,有了湿湿的汗。
我会永远记得,那天,邓衷禾说了一句话:等你的房子装修好了之后,我们一起回你的家乡,接你的父母。我们要光明正大拉着手走在大街上,告诉所有人,活着远比为了所谓的贞操去死要好得多。
一向温和、接受过高等教育的邓衷禾甚至还骂了句粗话:谁说你脑子坏了谁的脑子才真他妈的坏了呢。什么遭遇强暴就要去反抗去死啊,死了你爸妈怎么办?真是虚伪!
三个月后,我们一起回北方的那个小城,我们真的在大太阳下拉着手,幸福地走在一起。那天,妈妈笑出了眼泪,爸爸手忙脚乱,始终不知道该拿什么、不拿什么……
现在,我们一家人,在新的城市里,幸福地生活。
每到夜晚,当我和爸妈依偎在一起,吃着衷禾递过来的苹果的时候,我都深深感激——只要活着,一切就有变好的可能。
我终于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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