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远方的旅途(1/2)
当他踏上那辆远方的列车时,就隐隐感觉到那是一条不再可能原路返回的旅途。
被人群推搡着走到检票口,检票员正忙碌地检查证件推送旅客,如此匆忙的时刻,他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那两个渐渐隐没在人群中的身影。当撞上他们殷切并伴着流波的眼神时,他的眼泪汹涌却没有流下来。他狠心地蹬了蹬脚,转过身来,淡淡的摆出漠然的神情。
乘务员接过他的证件时,奇怪地看了眼前这个瘦高的年轻人一眼,顺道朝他回首的方向瞥了一眼,貌似心领神悟,见惯了似的。心里莫不是感慨的,又是温室里的大学生咯。
随即低头瞟了一眼证件,漫不经心的问到,“是叫丁汀?新晋的大学生?通知书看一下。”
他从随身挎包中拿出通知书递给乘务员的时候,看到对方的眼里充斥着复杂的情绪,有羡慕,有赞叹,除此之外还有一层秽浊。
而他在接过证件之后,迈开两条瘦长的腿,大步的朝着车厢中迈去,冷气迎面凉飕飕的,背后热烘烘的还在淌着汗。在他右脚刚踏入车厢的那一瞬间,竟感觉有千斤担子压了下来,能感觉的只有压抑。就算是这样,他却始终没有停下,直到找到自己的位置。
此时车子已经在缓缓启动了,他抬头看了看上方已经塞得满满当当的行李架,好在他的行李不是很多,一个皮箱罢了。这时,对着方向的尽头,乘务员推着小货车过来了,嘴里机械大声地喊着,“啤酒饮料香烟花生矿泉水瓜子啦,有没有需要的?”
“往里站点,过一下,过一下啦。”
狭窄的走道根本就不予许他横亘在这中间,他赶紧把行李架上的行李往两边挪了挪,挤一挤总算是勉强把皮箱放下了。
坐下之后,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简单的打量了一下四周。
对面的中年大叔满脸的胡茬显示着全身的疲惫,面无表情地看着车窗外。火车站内光线黯淡,玻璃上反射着车内的景象,他十分好奇,那大叔会不会被他自己反射着的冷漠的脸吓到?
身旁的年轻女子化妆艳丽浓重的妆,在鱼龙混杂的火车上,看不出丝毫的黯然。从他上车看到她开始,就一直专注地低头玩着手机。从他略过她的头顶放行李,到最终坐下来,她都不曾抬过一次眼。
唉,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那黑色屏幕里发出白光里到底是怎样的光景,能让一个人清澈的瞳孔黯然失色?
斜对面坐着一个和他年纪相似的男生,他闭目安静地听着歌脸上带着青涩,看样子也是新晋大学生。而他此时,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事,但他知道他绝不能停下,因为停下就会陷入无尽的哀伤中。
车子已经驶出车站,车内日光灯的昏暗被日光一扫而尽。
他漫无目的的看着车上来来往往的人,每个人都怀着不同的心情走上路途,神情各异。或有风尘仆仆疲惫不堪还在缓气的,也有神采奕奕高谈阔论的,还有漫不经心慵懒入睡的,却很少会有他这样一片空白的。父母的期待,亲友的不舍,以及对远方的向往,这一切的一切他都没背上行囊。
背包太沉,还怎么远行?
此去的他,只是逃离过去,走向一个全新的世界,归零过去。他只是想做再翻一页的白纸,也许对于别人来说不管在哪每天都是全新的空白,可这座城却是他时间凝固的地方,回不去昨天,也看不见未来。
当他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手机提示灯处交替闪烁的绿光,抗议地抱怨着它早已亮屏好久似的,有点发热。打开看,里边蹦出很多条短信,他静静地把每一条从头看到尾,简单回复后,将手机装进口袋不再管它。同时缓慢地把自己的视线移向窗外,不再四处游移眼神。窗外的近景永远都似幻灯片一闪而过,不留痕迹地从眼中溜走。突然间眼前一亮,来不及辨认它忽的略过,他将脸贴在窗上,侧脸极力地放开自己的视野向火车疾驰逃离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棵随处可见的,瘦小的香樟树。
【半小时前】
火车站,是一个城市的起点和终点,它是这座城幕布一样的东西,承载着时间的流逝,是被变化推着的矛盾的至高点。
他背靠火车站看着这座繁华的城,那些立体街道和楼房此时是只像是一些点和线,周围填满画卷空白的,是人。
这座在全国内数一数二的模范火车站,是心思和机缘的造物。无需说它外表和谐的色调,深思熟虑的构造,大理石的色泽,或是钢筋混凝土的质地,光是它的气势就足以让人折服。
他第一次知道城市是有灵魂的活物,是在卡尔维诺的《看不见的城市》。
今天,他第一次感受到五官之外的东西。
再怎么动人的景,也留不住一个要走的人。
过往都是拖箱背包的旅人,形色匆匆,每迈出一步都是一个阴影。火车站正中的那座恢宏古典的摆钟,把感知化为有形的钟摆声,催促着每一个路人的脚步。
到了进站口时,他心里有着莫名地冲动想要回过头去,或许这是冥冥之中的感应,那个回头,让他见到了他最难割舍的人,也是心里疼痛的起点。疼痛开始蔓延,时间也随之变得缓慢下来,无数过往开始慢动作回放,幻灯片一样的视角。听说,那是逝者前才会有的画面感。
真是太不吉利了。
一个身着淡绿色碎花雪纺连衣裙的女孩,面色焦急的四处张望,寻找着什么。她及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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