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闲聊(1/2)
江雪的手倒是肉乎乎的,手掌小手指头也不长,伸直了还能看到几个胖胖的肉涡,可是凉得厉害,几乎一点温度都没有,之前看到的被杯子烫红的指尖也变得苍白,好像那一丁点的热气都是从杯子上借来了,放下杯子,那一点点热气也就跟着消散。在被窝里暖了这么久,还是一点暖意都没有,甚至还不如窗边的木头来得暖和。
时逸站着没动,提高了声音喊,“小二,小二!送几个汤婆子上来,越多越好越烫越好,快点!”
直到把所有的汤婆子都塞到江雪怀里,时逸才伸脚勾了一个椅子在江雪床边坐下,“想听什么书?先说好啊,我可读不了你那么好。”
江雪半睁着眼伸出一只手四处乱摸一气,不一会儿扔了一本书到时逸怀里。
时逸翻到书皮一看,大般什么什么经,五个字有三个都不认识,时逸心虚地翻到里面,还好还好,里面倒是没有复杂的字了。
“复次迦叶。又有圣行所谓四圣谛。苦集灭道是名四圣谛。”
“苦者有三相。苦苦相行苦相坏苦相。”
“八相名苦。所谓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盛阴苦。”
刚念了一段时逸就念不下去了,虽然看不大懂,但那些生啊死啊苦啊病啊什么的,一看就不是好话。况且江雪还病着,那些话就显得更加不合时宜。
时逸合上书,打算捡几个小时候最喜欢听的山野异事讲给江雪听。小时候山村里有趣的活动少,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搬着小板凳,坐在一群上了年纪的老爷爷老奶奶身边,听他们语气平淡的讲着以往发生的种种不同寻常的事情,常被哄的一惊一乍的,但依然乐此不疲。那些老人家见他有趣,就更加乐意逗他,常常编了些不着边际的故事,联合起来,将他哄得团团转,有一次直接就被吓哭了,老奶奶就把他揽入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从布兜里掏出一小块糖,哄着他,“床头神床帮神,给俺家小逸喊喊魂,摸摸毛,吓不着。”
时逸的声音刚停,江雪就睁开眼睛,微微侧着头,一眼就往时逸的方向看来。“怎么了?”她问,“突然停下来了,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不是,”时逸有点诧异她为什么会这样想,解释道,“我不喜欢这本书,”时逸扬了扬拿在手里的书,“我看不懂它在讲什么,有一些字我也不认识,要不我给你讲故事好了。”时逸说。
“随你的意就行,”江雪也不挑剔,“匣子里还有很多其他书,你要是说够了,看这些书也行。”
时逸讲了几个故事,突然发现脑海里剩下的那些记忆淡了很多,记不清隔壁家的二狗子下了几条小狗,小河边到底栽了几棵柳树,还有,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去给今年那座新添的坟拔拔草再填一抷新土。
一个人说的口干舌燥,再加上江雪躺着也没有丝毫回应,时逸的声音越来越轻,乐视剧记不清,他就越要努力的去回忆。他无法忍受那些他珍视的时光和回忆,从自己脑海里消失。
时逸突然开口问,“你和韩江是怎么认识的?”
江雪也愣了一下,“我爹把他带回来,然后我们就认识了。”
“哦,”时逸说,“我也是被一个人捡回家,可是那个时候我还太小,什么都不记得,还是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我,他不是我的亲人,只是那时候我娘有金疮药,而他恰好受了伤,才不得已接受了我娘的交换条件,我娘把药给他,他带我走,给我一口饭吃。”
“那你娘呢?” 江雪的精神好像好了些,开口问到。
“死了。”时逸的表情有些迷茫,“他说我娘本来就快不行了,本来就是为了我强撑一口气,药要给他之后,立刻就撒手人寰。”
“他在我耳边一边又一边的说,要不是看在我娘的赠药之恩的份上,他肯定不会带着一个累赘上路,还好我最后起了点用途,不然也会把我在半路扔了。”
“他说我娘临终前有多么不舍多么牵挂,要我好好记得,可是我记不住,”时逸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甚至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有时候做梦我会梦见她,她冲着我笑得很温柔,我就拼命地想凑近,想记住她长什么样子,可是每当我走近的时候她就消失了。我是不是已经永远地忘记她了。”
时逸低着头缩成一团,有眼泪啪嗒地滴落在地上,江雪艰难地伸出一只手放在他头顶,“我们总是边长大边遗忘,要经历很多事才能成长,有人来就有人走。你不记得她了说明她走得安安心心了无牵挂,你不应该为她高兴吗?”
“可是我怕,我会忘记越来越多的人,他们都不在了,如果连我都不记得他们了,他们就彻底消失了。”时逸惶恐地说,“我不想他们在这世间什么东西都没留下。”
“他们在死去的那一瞬间就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江雪毫不留情地说,“你不想忘记他们只是不想孤零零的一个人,和他们的存在毫无关系。”
“我知道,”过了一会儿时逸轻声说,“我只是害怕一个人,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不是,”江雪的声音也轻下去,“你可以当我做你姐姐,你不是孤单的一个人。”
“好,”时逸笑出一个大鼻涕泡,“姐。”这一声喊得真情切意,江雪也应得真情实感,好像叫出去一份坚定的承诺。
时逸揉揉眼一会情绪就恢复好了,既然地位提升了,胆子跟着也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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