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纸灵(下)(2/2)
,时而又刺耳地刺穿她的耳膜。天旋地转,她看见季北辰执着纸鸢一送,便消失了,时而看见温玉提着裙子跑,肤白如玉,倾国倾城,她眼里有他,他眼里也有她。他们都仿佛看不见她一般,笑着闹着跑远了。
她心上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茫然地捂着心口,执拗地追寻,走着走着,走到了茫茫的雪地里,雪厚三尺,陷落了她的脚踝,她跌坐在地上。
空气里传来了温玉的声音,“困住她。”
随后是季北辰的:“困住她。”
飘飘荡荡,忽远忽近,她咬住嘴唇,捂住耳朵,那声音还是无孔不入,得意的,冷漠的,快意的,厌恶的。天旋地转,她好像忽然间变成了一朵单薄的花蕾,在水上飘荡,琉璃盏外是初见时少年惊艳的脸庞,她眼里已经昏花一片。
耳边的声音模糊,变作轰轰作响,渐渐消失。
一切寂静,有翻身的床响,有男人有力的呼吸声,有女子柔婉的叹息。天地亮起来,头顶是雕龙刻凤的大梁,红漆,点金画,陌生的花纹,此处她从未见过,她的手脚被死死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好好的,何故叹气?”男人的声音。
这声音听起来好陌生。
女子翻了个身,一阵窸窣的响声,娇弱温和的声音响起来:“六郎给臣妾送的礼物好漂亮,可惜只有臣妾一个人日日看着,真怕折了福泽。”
男人轻笑一声,宠溺中带了三分慵懒:“婉婉又有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若是能请大家一起观赏,想必到时会是一场盛事,也让朝臣命妇见识见识陛下的天威。”
男人道:“嗯,依你。”他意不在此,话语说混混沌沌,只往她脖颈里凑,很快女子便笑起来,娇喘连连:“哎呀,明知道臣妾怕痒,六郎故意欺负臣妾……”
他们是谁?凉玉想抬头看看自己的手和脚,可是头也被钉在地上。她恍然惊觉,她跟这大殿融为一体了,她就是这柱子,就是这梁,她真的被困住了,永生永世。
凉玉猛然惊醒,眼前一片明亮。
没有大梁,也没有点金漆,没有温玉和季北辰,熟悉的纱帐外头,隐约可以看见瑞脑兽里袅袅升起的青烟。
额头上汗水密布,她瞪大眼睛,眼里一片茫然。凤桐走过来在坐在她床畔,伸出手拭了一下她的额头,摸到了一手冷汗。
他的手指是温热的,她转醒过来,用力地闭了闭眼睛。
“做噩梦了?”
她闭着眼点点头,一把抓住他的手,贴在脸上。
他压低声音笑一声,萧氏的脸上皱纹密布,让他有种抚摸树皮的错觉,“睡下就做噩梦,起来算了。”
“大约是用杀孽造了灵,所以近来才会没一日睡得安生。”她慢慢地爬起来,回味着梦里的情景,垂着脑袋叹息,“凤君,我是不是真的很讨人嫌?”
凤桐眼里含了戏谑神色,笑道:“原来你也知道?”
凉玉黑峻峻的眼眸里,泛着绝望的光,像是折了翅膀的小鸟。
怜惜夹杂着怒气一股脑儿涌上来,他不自觉语气放冷,“别想了。别拿旁人的错难为自己。”
她愣愣地看着他,好像听进去了,好像又没有。他有些心软,伸手把桌上切好的蛇果连盘子捞了过来,在她面前晃了晃:“吃不吃?”
她愣愣地看着盘里的果子,许久,委屈道:“吃。”
凤桐喂了她一块。
她眼里茫然,愣愣地嚼了半晌,突然一皱眉头,“哎呀”一声捂住了腮帮子。
“怎么了?”凤桐蹙眉。
“牙……牙掉了。”凉玉与他四目相对,腮帮子还鼓鼓的,一双眼睛写满了不知所措。
凤桐把头转向别处,尽量绷着嘴角的笑,叹道:“……唉,这可怎么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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