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野外郊游（下）(1/2)

这一场临时起意的春游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顾元峥在临行前又恳求了顾太太，非要带上顾元峰。理由都是现成的：“三弟现在病好了，也不能总窝在家里。趁这个机会带他出去转转，透透气。再说了，从小到大，我还没带三弟出去玩过呢？都不像个做哥哥的样子了。”

顾太太本来有些犹豫，但是听到“三弟现在病好了”也禁不住有些心动。顾元峥既然决意带上顾元峰，那自然也是要带上顾元峰的专属“丫头”，顾家名义上的表小姐林瑜。

顾元峰一开头自然是不愿意去的，他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出门。林瑜却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她如今和顾元峰绑在一起了，只有顾元峰出了门，她才有机会出去。况且对于顾元峰来说，多和外面的人接触接触并不是坏事。她轻言细语劝说了好久，顾元峰总算答应出门了。

杏儿捧着托盘，和长玲并肩走在楼廊上。托盘里是顾太太吩咐给林瑜新作的春衫。林瑜十三岁，身量尚未长成，不用穿着旗袍。托盘里是一件米色绣着暗纹的盘扣上衣，搭配一件深蓝色的百褶裙，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比之顾元瑛平日里用的也不差什么。

杏儿原先是顾元峰的丫头，只是顾元峰不喜欢她。林瑜来了之后，她就调去了厨房了。她捏着托盘里的衣服，嘴里咕哝道：“也不知道她交了什么好运，竟然就入了三少爷的眼，不仅能跟着三少爷去上学，连衣服都能穿这样好的料子。这样好的绸缎，2银元才买一丈呢！”

长玲听了她满口的不忿，拉下脸训斥：“你自己没干好的差事，何必看不过别人干好了？再说了，林姑娘是识字的，比之我们这些没读过书的，总是要得太太看中些。”

“读过书又怎么样？”杏儿愈加不满了：“她刚来的时候，穿着那身臭烘烘的衣服，那双不知道哪里偷来的红绣鞋，一看就是个乞丐。如今倒好，飞上枝头变成小姐了。也不知哪里来的狐媚手段，勾的三少爷……”

长玲听她越说越不像，厉声道：“人家林姑娘哪里得罪你了？你要是不服，你也带着三少爷去上学啊。行了，把衣服给林姑娘送过去吧！”

长玲和杏儿是前后脚来的顾公馆，长玲来了4年了，杏儿也来了3年多。长玲年纪大些，做事有分寸、识大体，很得顾太太看中。杏儿呢性格活泼，心气也高。对于林瑜，长玲不是不羡慕——短短几个月就从丫头变成了半个小姐的运气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可她也明白，这样的机缘可遇而不可求，她是顾太太身边的丫头，只要用心伺候好顾太太，未来的前程自然少不了她的。

杏儿气鼓鼓的把衣服送到林瑜的房间，还是心有不甘，硬是把衣服揉搓的皱巴巴的，这才原样叠好放回原处。

林瑜下学回来，试了试春衫，果然是非常合身。她自从在顾公馆养了几个月，不再是之前瘦小的样子，长了些肉，皮肤也白了些，穿上一身鲜亮的衣裳，倒真有几分表小姐的样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衣服就是特别皱。她不得不放在衣柜里挂上两天才好穿出门。

这天风和丽日，一行人就坐上了汽车，晃晃悠悠的出发了。

顾家在郊外有个小宅子，建在半山腰上，面对着长江，原先是顾元瑛的母亲养病的地方。自顾二太太去了之后，这里也就变成了顾家人消暑度假的去处。

开车的司机并不是林瑜相熟的小廖，而是另一个不常见的年轻人，叫德住。司机小廖被吩咐去接唐家小姐了，并不和他们一路。

汽车一路开出了法租界，开到租界边缘的时候，路中央突然跑出来一个缠着红头巾的警察。汽车骤然刹住，林瑜透过前挡风玻璃，看到那个警察正在拉扯一个瘦骨嶙峋的孩子。

顾元峥眉头一皱，问德住：“那是在做什么？”

德住微微瞥了一眼：“似乎是印度阿sir在教训一个小乞丐。”

“去看看。”

德住下了车，跟那个印度警察说了几句话。两个人比划着不知道说了些啥，警察一把拎着小乞丐拽到路边，给汽车让开了路，然后德住才蹬蹬的回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顾元峥问。

“二少爷，不是什么大事。路边有个孩子冲撞了公董局魏志仁先生。警察替魏先生教训他呢。”

顾元峥眯着眼睛看那孩子被打的半死，哼了一声道：“什么时候竟然轮到这种红毛猴子在我们的土地上作威作福了。”说着就要瞎扯打抱不平。

德住一听顾元峥的语气不对，怕这二少爷惹事，忙拉住他：“二少爷，魏志仁先生是夷场公董局的督办，我们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顾元峥看着那孩子蜷缩在地上，似乎是痛的不能动弹，心里仿佛压着一块巨石，闷闷的说不出话来。半晌，他才把目光从那孩子身上挪开，重重把车门关上，道：“走吧！”

汽车开出了市区，想着郊外驶去。沿着蜿蜒向上的山路向上开了十多分钟，就看到重重茂密的山林间空出了一块宽阔的绿草坪，绿草坪中间矗立着一个白色的小洋楼。楼房不高，大约两层，屋顶尖尖的，四面都是明亮的落地窗，落地窗上装饰着彩色的玻璃，样式十分别致。

顾元峰看到了这房子，眼睛一亮，指着屋顶对林瑜道：“我以前也住过这里。”

“你以前住这里？”林瑜环顾四周，这里不是很偏僻吗？

坐在副驾驶的顾元峥听了这话，笑道：“你